“你......”
苍玦的眼中闪过一瞬讶异。
霎时,紫落的瞳孔放大,手脚一颤,唇角下垂。
苍玦半蹲下,探了她的鼻息,没了气息。
她的发丝在风中轻扬着,瞳孔映着天边的弯月。苍玦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手附上她的眼。
静谧的夜,山间只余风铃作响。
......
三日后。
行至路途,日光更盛。
莫风橙跟着紫落指引的小路而行,此处与衮州咸泽城已相距甚远。
她在前边的驿站处歇脚,这是一件露天的茶铺。
她将马系好后,迎来一位小二,这里是对接点。
在小二倒茶间,莫风橙念了句:“东风无违君意。”
小二一怔,手上动作不停,茶水却未溢出半分,“静候春日而来。”
小二冲她微笑点头,他要等的人来了。
这一句是紫落给她的暗语,有人在此处接应她。那匹马跟她三天了,得在此处中转,同时换乘马车。
她奔波多日,也算能歇歇脚。
在喝茶间,却见左侧出现了大量的百姓往北而行。
衣衫褴褛,风尘仆仆。更有甚着,还带着妻儿老小,那背上一小袋包裹便是一家的口粮。
一名老者倒在路上,一旁的老妪急忙搀扶着,却也蹒跚倒地。周围人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莫风橙放下手中的茶水,赶忙上前。
她从人群中而过,那老者倒在地上。
“我是大夫,我来看看。”
老者面色惨白,额上出了虚汗,手足不停地抽搐着。
她环顾四周,忙说道:“大家不要聚在一起,散开,散开!”
人群聚在此处,阻碍空气流动,他一时喘不上来。
老者暑厥,面色铁青。莫风橙拿出银针,刺大椎、曲池、合谷等穴,可进行清热解暑。待他手脚不抽搐后,才忙叫两人来帮抬到阴凉处。
她将针收起,一旁担忧地看着他的老妪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给他喂水,发出好几声叹息。
其余的人并未因这一段小插曲而停下,一直往北走,浩浩荡荡。
“姑娘,你真是心善,我替我家老头子谢过你了。”
她抹了两把泪水,黑白相间的头发,满是风霜。
“大娘,你们这是往何处去?”
“唉,打仗了,逃命呢。我们从金明城来的,还有一些是肃方的,往北边去,越靠近京都,越安全。”
“打仗?”
莫风橙彻底愣住了,她在咸泽城却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咸泽城是安全的,而且离这儿处近,你们可先到那儿去。而且北边尚远,到那儿可求援。”
“呵,咸泽城才是真正的危在旦夕。”这话是大娘身后的一位壮汉说的。
“咸泽城早就是人间炼狱,谁去谁死。”壮汉漆黑的眸子灼灼,愤恨地锤着一旁的树。
“该死的汴梁狗,不仅占了我们国土,竟然还在咸泽城内投毒,使我的姐夫一家全染了疫病。他们根本出不来,官府都封城了。”
莫风橙放针的指节不自觉地渗出了了血,她却没感觉到半点疼痛。
震颤的指尖微动,血顺着骨节往下流,滴在布袋上,染成了褐色。
她脑中只有一个信念,苍玦还在咸泽城。
她摇头,上前两步,拽住了那人的手臂,“你是如何得知?”
壮汉被她突然地拽住,也被吓得愣住。只见她蹙着柳眉,双眼满是忧虑。
“我姐夫来的信,我自然懂。而且旁人也收到了家书,又不止我的亲人在咸泽城,不信你问其他人。”
莫风橙双眼失焦,“那朝廷呢?没派兵来吗?”
“在动乱开始的时候,当官的早跑了,反正我是没见着援兵。”
她口中喃喃道:“怎会如此。”
壮汉说完后,也叹息摇摇头,“现在这个世道乱,咸泽城全城染病,我担心我阿姐,但现在我们一家也自身难保,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他说着,眼角溢出了泪花,口中也带着哭腔。
不远处,有人叫他走了,壮汉跑了几步,便同他们随着人群走了。
莫风橙揪着自己的胸口,快要呼吸不上来。
怎么会这样,才短短几日,便已天翻地覆。
那,苍玦呢?
她回到茶铺,店小二在擦桌。
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按下发颤的手,问道:“咸泽城的事儿,主上......不驰援吗?”
店小二眼中带着疑惑,低声道:“驰援?病源都已布下,布下病源无需多人。我们需要做的,便是在此处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