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橙看着他,抿了抿发干的唇。
她知道若是苍玦死了,寂明觞才有可能拿出解药,他不可能不留后手,更不会担心疫病在国内泛滥。
她忽然知道苍玦在客栈假死的原因了。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担心寂明觞根本不信。
莫风橙沉吟,她找来了纸笔。
苍玦见她在书案处,铺平了纸张。他也走到她的身边,虽不知她预如何,在她身旁研墨。
她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长文。
师兄,见字如面。
如今尚可安?
我知晓师兄良苦用心,得知师父线索,我心甚慰。
得知咸泽疫病频发,苍玦毅死于此疫病。算是一大喜事,他身上的兵符定然存留在咸泽,需要一些时日寻找。
但现今大计尚未完成。现想暂留咸泽,完成师兄未竟之事。
师兄祝好,勿念。
苍玦看着她写下的字语,执起那封书信。
“师兄?”他的视线由信转向了莫风橙。
莫风橙点头,“寂明觞确是莫风橙的师兄。”
“但是他骗了莫风橙,他造了一份假的师父遗书,让莫风橙替他办事,或许也有别的原因。”
莫风橙将信放好,来到窗边,召回信鸽,将其绑在它脚上,放飞。
她得替苍玦掩饰假死的假象,这样寂明觞才能安心。
她转身望向苍玦,“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苍玦望向窗外,眼神浓郁。
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上京。”
“上京?”
苍玦扶着窗沿,靠在窗的一侧,转身看着她。
“汴梁已经夺下了我大齐二城,重错发出去的咸泽急报,仍未收到回信或是援兵。只怕咸泽,他要放弃。”
“他根本没有主战的心思,不然,他也不会着急让寂昭意回京。”
莫风橙倒吸一口凉气,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还以为是寂明觞知咸泽一事,怕累及姊妹,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考虑,和亲。
“若是我死了,大齐断了一臂。他自己也深知,他打不了。寂明觞自以为封锁住了所有消息,咸泽一事我已知汴梁不日便抵达咸泽。”
苍玦走到了桌旁,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莫风橙坐在他对面,蹙起眉头,她攥紧了拳头,“真不是人,视人命如草芥。”
她捧着热茶,心却冷极了。
“咱们城中的府兵,估计敌不过对方的千军万马。”她放下了茶杯,这一口热茶,说什么也喝不进去了。
苍玦顿了顿,摇头,“汴梁不会来咸泽,他们会去令江。咸泽一事,现今疫病已是人尽皆知,我要是他们,便会北上。”
屋外响起侍卫的声音,“大人,全都备好了。”
苍玦站起,莫风橙也随之而起,抓住了他强劲的臂膀,“现在就走?”
“既然天子不仁,那便废了这天家,另立新主,又有何不可?”
莫风橙瞳孔一阵,他这是要......逼宫。
苍玦与她的眼神相视,深深地被他的眸中的深意所染。
千言万语,化作一记轻轻的吻,吻在了她的眉心。
莫风橙轻轻弯起唇角,在他怀中轻声道:“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这里有我,我一定会让百姓无疾,咸泽永安。”
一吻过后,苍玦离去。
莫风橙看着他白衣身影,湿了眼眸。
......
金色惟帐之下,一女子未盘发髻。
床前跪了一地的侍女、太监。全都将脑袋埋进了膝前,不敢出言。
寂昭意双手环膝,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地垂落在胸前,她已经两日未进食了。
在床边,散落了一地的花瓶碎片,粥水流了一地。
婳意直起了身子,她一脸忧心忡忡,“公主,您别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您吃些东西吧。”
寂昭意眼神呆愣,看向了婳意,“皇兄是想要我死吗?”
几日前,她刚回宫,就收到了皇兄要她和亲的消息。
这是在朝廷上连续召开了三次朝会得出的结果,所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只要和亲,既不割地,也不赔银,还不会纷争四起,惹得百姓不安。
这是诸多方面协调的结果,尽管朝野有些持反对的声音,也都被压下了。
总之,寂明觞很满意这个决策。
寂昭意去找他反对很多回,始终见不到他。
有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公主思家心切,朕心理解,望为了大齐百姓安愉,此情断舍。
寂昭意的心彻底死了。
她的身份决定了自己的归途,她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