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明觞直视苍玦,而后视线扫到周遭的群臣。
“一派胡言!”
苍玦接着道:“你可知,王御医也无残萤解药。”
“不可能。”
“周慕之先前研制的残萤,他同你说有解药,但殊不知,他连带着王御医一同欺瞒于你。这还是王御医亲口所言,寂明觞,你被人耍了。”
“你仔细想想,他们在你面前是否演示过解药的药效?”苍玦斜倪一笑,说道。
寂明觞眼睑微阖,先前周慕之只同他演示了残萤的毒性,至于解药一事,全是周慕之一手操办。
此事极为隐秘,周慕之参与了制残萤、解药的全过程。
寂明觞愣神间,他原先宠辱不惊的神情在此刻有了波动。一双眼神怔住,几乎要站不稳。
“你自以为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呵,你算漏了,人心易变,你有何资格当这大齐皇帝?有何颜面面对大齐子民?”苍玦每念一句,都像把刀插在寂明觞的心上。
苍玦一步步地靠近,一字一句道:“寂明觞枉为我朝天子,于内听信奸佞,制造残萤残害百姓,于外汴梁犯我大齐,不敢与之一战,要一女子来和亲止干戈,滑天下之大稽。”
苍玦声音洪亮,“来人,将人押入刑部!”
寂明觞神情一变,一道掌风朝苍玦而去,苍玦往右瞥头,扬起一阵厉风。发丝斩断几根,随即寂明觞掌化作爪,朝他的眼眸剐去。
苍玦手一遮挡,紧接着双指点了寂明觞脖颈下二寸的穴位,往后退了两步。
寂明觞霎时捂着胸口,感觉到一震针扎的刺痛。
他一时站不住,屈膝半蹲,从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寂明觞手背一擦嘴角的血,仰头眼神不甘,“你......”
寂明觞往身后台基上洒了一地的酒看去,是那桃花酿,酒里下了药。
方才被苍玦点了穴位,使得其中的药效进一步地挥发,他现今全身麻痹,根本动用不了内力。
苍玦是真的阴损。
苍玦双手环胸,眼神很是无辜。一双铅灰色的眼眸担忧着看着他,俯下身子,一双手搭在寂明觞的肩侧。
寂明觞感受到了千斤的重量,快要压得他又吐了一口血来。
“怎地了,火气这么大,是——不服?”苍玦关心道,语气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啧,知道你想与我切磋武艺,现今看来。”苍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最终拍了拍他两下肩膀,摇头轻声说,”你确是不行。”
寂明觞攥紧了拳头,苍玦落于他肩的力道使得他动弹不得。一双眼阴狠地瞪着他,想将苍玦的脑袋给拧下来。
“来人!护驾!”寂明觞厉声喊道。
殿外却无动静,殿内的大臣也只是看着这边,没有任何人欲搭理他。
“别喊了,这大晚上的扰民。还愣着干甚,押走。”
两名宫中侍卫这才从殿外进来,给寂明觞戴了手撩。此时殿中有一位阁老见状,出言道:“但陛下毕竟是......”
“怎么,苏阁老是舍不得自己的学生?有意到刑部互诉师生之情?”
苏阁老不回话了,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语吞到了肚子里。
苏阁老脖颈的剑又贴近自己的脖颈几分,他现今也看清了局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怎么出的这殿,还得殿中那眉眼含笑的贵人说的算。
......
莫风橙头昏得紧,她心中担心极了。中此疫病,先兆便是咳嗽,她现今没有此迹象,但她一直在发热。
她一时也来不及诊断自己是否是疫病还是风寒,她只能强撑着病体,进行一轮轮的实验。
“小姐,听闻援兵到了,但军医不借给咱们。”侍女焦急道,紧接着又愤愤地揪着手指,“军医都是咱们大齐医术最为精湛的大夫,若是能得其帮助,也为我们纾解一大压力。”
“谁知那领头的将军,半步不让靠近。”
莫风橙捂着唇,闷声咳嗽。她让侍女离自己远些,以防病气传染。
她搅药的手一顿,眼神盯着药汤,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琳儿,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去就回。”
莫风橙登上城门,就见到前方萧重错在与一人对视着,眼神染上怒意。
“周慕之,现今已废了一日光阴,军医少说也有上百人,倘若能借调十几人与我们又有何不可?百姓的安危兹事体大,莫要因私废公。”
周慕之笑了笑,眼中带着挑衅,“岂敢,岂敢,萧统领说笑了,我只是出于大局考虑,军医借调总有归还日,若是染上了病,带到军中,这可就不好办了。”
萧重错冷哼一声,来来去去都是这个由头给他打发了。
莫风橙来到他身旁,萧重错已长出了一截青茬,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好几日未睡好觉了。
她往下视,城外扎营者数百万,城内一些顽固者,几经劝阻,仍旧在城门前叫嚣要出城。
“解药研究得如何了?”
莫风橙摇头,她眼神灼灼,“算算日子,今日的书信应当传到了。”
她心里也挂心着苍玦,自从他离去的这几日,她用研究麻痹了自己对他的思念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