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没猜错,这风铃是你布置的?”
苍玦点头,“嗯,有些风铃掉了,影响观感,原本很早之前便想给你惊喜的,但......现今这些也就没用了。”
莫风橙反驳道:“怎么没用了?”
她寻了周围,看到几块石墩子,眼神闪过一抹光,“咱们把它挂起来,系得稳些这不就好了?”
苍玦的心掀起了波澜,望向了身侧之人,他眉眼舒展,笑意染上唇角。
二人将风铃系好,山间的风铃声愈发清脆悠扬。
落日晚霞,红霞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影子紧紧相拥。
......
大齐的军队凯旋而归,距离京都还有十多公里。而苍玦是私自离军,先一步绕路去了咸泽城,见了莫风橙。
他要亲自接莫风橙回来,一同归京。
“老师,我们来送您了。”
“老师,这些东西你留着路上吃,别饿着了,这儿还有水囊。”
“莫大夫,记得常回咸泽,这便是您的家。”
莫风橙站在城门,看着身后的咸泽百姓,几乎举家相送。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了东西,一个劲儿地想往她手里塞,往他们的马车上装。
她一个劲儿地摆手,谢过他们的好意。
卢太守在前头,让人维持好秩序。充当马夫的萧重错更是无奈,哭丧着脸拿着一篮鸡蛋,他还回去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而琳儿坐在他的另一侧,数着这些东西是否超载。
反倒是在马车内安坐的苍玦气定神闲地摇着扇子,闭目养神,外边的纷扰与他无关。
“这些日子,我与诸君共进退,感念大家对我的爱戴。此去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莫风橙深深地拱手鞠了一躬,卢太守与身后的百姓回礼。
“莫大夫,珍重。”
莫风橙微微一笑,她上了马车,与苍玦坐在一起。
马鞭落,马蹄响,马车往京都而去。
莫风橙被身旁人扇的风受不了,苍玦的一两缕发丝老挠着她的左脸,她抓过他的扇子,攥在手里。
“这天都没出太阳,估计待会儿还得下雨,我寻思着也没那么热吧?您说呢?”
苍玦微笑颔首,“这叫雅趣,谢谢。”
莫风橙:“......”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这次来咸泽,照咱们这个进度,可赶不回军队,也赶不上回京得胜归来,街头巷尾百姓的注视、夸赞。”
“我听萧统领说,往年得胜归来的将士回京场面可浩大了。这次胜了汴梁,没受到百姓接待,岂不可惜?”
苍玦扇骨敲了一下莫风橙的脑袋,“我又不是为了这个去打仗的,出风头的事与见你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
莫风橙捂着发疼的额头,埋头一笑。
苍玦也相视一笑,而后念及一事,笑意收敛了些。
他从胸口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莫风橙。
莫风橙接过信,“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信?”
“啧,这封不一样。”
莫风橙拆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血侵染的页角。
莫风橙抬眼看了一眼苍玦,后者颔首。
这信是寂明觞写给她的。
这封书信是寂明觞临死前要求交予苍玦,苍玦在打开的第一眼便知,这是专门留给莫风橙的书信。
只有经苍玦手,才能传递予她。
师妹,我自知时日无多。你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其实一直在我手中。
我向你坦言,师父之死是我一手造成的。
可否记得我被师父捡回的第二年?那年的一场重病夺走了我的生机,是师父帮我找药,我才得以活下去。
但你一定不知道,她在帮我取药的途中,意外被毒草割伤,那种毒只能压制,无法根治。
最终毒素越积越深,她隐瞒着你我,我也在隐瞒你。
她最后的遗书我有篡改,她真正希望的是你我都能走出自己的路,不必依附于谁,不必仰仗于谁,自在如风,潇洒过活。
是我自己想把你留下,留在身边。以这种蹩脚的遗书为借口,让你帮我监视苍玦。
当我看到你也在试毒的那一刻,正好试的便是师父所中之毒,我便知道,你要找到师父的真正死因,这种执念已经深入你的骨子里。
这一切都晚了,我更害怕告诉你真相。
或许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心稍安。
男儿志在四方,我却又为四方所困,可笑之至。
我一直无法宣泄于口的秘密,在此刻也终可言语。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卿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