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巷子里的透明雨伞被人收起来,大雨砸在早有划痕的透明伞面上。
“哗啦——”
高脚杯从手边滑落碎了。
唐裕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脸色微变,喉咙里咽不下去的苦涩让他难以喘息。
不可遏制的失落蔓延开来,心里委屈和难过的情感越来越强烈。
[唐裕:有重要的事你先去忙,时间还早着呢。]
[唐裕:我可以等你。]
什么朋友这样的重要?比他还要重要吗?明明说好只是去取礼物。
是高中的追求者楚砚,还是过分亲近的奚潋,应祈身边总萦绕着这些人。
络绎不绝,惹人生厌。
唐裕最不擅长装大度,心里已经嫉妒要得死,却好像也只能让步了。
不是给那些人让步,是给应祈的选择让步,今天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唐裕:如果实在来不了,也没关系。]
[唐裕:礼物不会过期。]
只是我会有一点难受,也没关系吗?
太矫情了。
他将聊天框里敲的字删掉,指尖落在专门查询定位的app上,顿了顿。
犹豫很久,唐裕没有点进去。
找到又能怎么样,他是能偷窥应祈和别人有说有笑,偷听避讳他的秘密吗。
还是该横叉一脚将应祈拎过来,陪他这个成年人过微不足道的生日。
烛台的蜡烛一遍又一遍被点燃,火焰摇晃,微风吹起墙面的气球和彩带。
Happy birthday的钢琴曲循环反复,仿佛时间没过多久。
但是粉色桔梗的花瓣枯萎了。
头顶的暖光洒在唐裕的眉眼上,他垂下眼帘,一动不动安静的坐着。
“先生,您要点餐了吗?”
服务生过来询问时,唐裕正在拨打应祈的电话,没有抬头,“暂时不用,谢谢。”
被放鸽子了。
她打工多年,一眼就参透出客人的状况,心里嘟嘟囔囔远离是非之地。
长着这种级别的脸都会被不重视,什么暧昧的世道啊。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唐裕自小就没有过重要节日的概念,这是他第一次用心去布置对待。
除了生日,还有情人节和各种纪念日,他都想和应祈在一起庆祝。
应祈花费时间,慢慢将唐裕的期待搭建成城堡,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子一旦离开,刹那间城,堡便会坍塌,变回原来的废墟。
应祈的电话无法接通,整整五遍,唐裕靠着椅背,从强烈情绪里挣脱出来。
他蹙了蹙眉心,觉得奇怪,太不对劲了。
只需要看一眼确定安全就好,唐裕目光落在腕上共同的手表,心里想。
……
他鬼使神差点开了象征着不信任应祈的软件,只见红点在郊区停滞不动。
废弃楼那一带!
那里荒无人烟。应祈不可能主动去。
唐裕名贵的白衬衫沾染红酒,来不及带走外套,猛地起身往外面停车场跑。
他眼底闪过惊慌失措,轻颤的手在黑名单上下滑动,找出那串手机号。
黑色轿车在市区高速驾驶。
“喂?”
风声呜呜作响,唐裕咬紧牙,语气不善质问:“是不是你?别装不知情。”
威胁根本没用,早预料会有软肋这一天,当年他握着那刀就该抹掉唐严鸣。
是他自负,低估了唐严鸣。
“谁让你不可怜可怜老子,我沦落到走头无路,只能寻求他的帮助了。”
对方轻蔑的笑声传过来。
那个蠢货绑走应祈,发起疯来会怎么样对他,唐裕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浑身带着戾气,握着方向盘的青筋暴起,平静不了,“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我求你…别伤害他…”
名为恐惧的情绪彻底扼住了唐裕的喉咙,他放低语气,卑微艰涩地恳求。
“态度很好,现在你就该下跪为不孝忏悔,祈祷应家送钱的效率能令我满意。”
“不止填满欠债的窟窿,我抛售股份,还有积蓄,全部的钱都给你。”
“风声好像很大,你在开车吗?”唐严鸣说。
唐裕心脏蓦然一跳,陷空般坠入谷底,脸色越来越难看,低声说:“事后我保你安全出国。”
公司,不甘,怨恨这些都算得了什么。
“嘘,人都要被你吵醒了!”
“没时间听你花言巧语,虽然你找不到,我也要警告你别查位置,更别报警!”
“否则我保证不了,你的宝贝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疤痕?明天又能否看见太阳?”
唐裕深吸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车速愈快,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刺耳无比。
“嘟嘟嘟…”
唐严鸣果断挂掉电话,从准备好的水缸里舀出两瓢水,没犹豫泼向对面。
应祈额头的黑色碎发再次被打湿,水顺着他的鼻梁流淌到嘴唇,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