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喻在车上等得快要睡着了,直到听到车门被拉开,她才猛地坐直了身子。
看着温成初把秦碧螺小心翼翼地扶上后车座,柏喻打了个哈欠,关心了一句:“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问题,好好修养就可以。”温成初回答,把人安顿好,转到副驾驶座上,“走吧。”
柏喻调着导航:“那现在先送小妹妹回家?小妹妹,你家地址说一下?”
过了半晌。
柏喻疑惑地回头,“嗯?怎么不说话?”
秦碧螺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温成初,手掌攥紧,指尖陷入掌肉之中。
柏喻:“小妹妹,你家——”
“回我家。”
温成初打断了她。
柏喻拧眉,“你家那么远,先送人小妹妹回去啊,她家人着急怎么办?”
温成初转头,定定地看着柏喻,进一步解释:“我是说,她,回我家。”
柏喻缓了好一会儿。
理解过来后,倏忽瞪大了眼睛看着温成初,“你……”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温成初没理会柏喻复杂的小情绪,抬手拍了拍方向盘,“开车,走吧。”
柏喻“你你你”你不出来个具体的所以然来,只能先瞪了一眼温成初,启动车离开。
每到一个红灯停下的时候,柏喻都会转头看温成初,似乎在努力地斟酌着什么词句来逼问,结果每次一转过头,就见温成初在闭目养神。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自以为很小心地透过车内镜看向后车座。
秦碧螺规规矩矩地坐在后面,察觉到柏喻的目光,便抬起眼来看回去,柏喻被这样一双水润干净的眸子一看,又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过于邪恶,连忙晃了晃脑袋,专心开车。
…
啪嗒。
室内的灯光全亮,秦碧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宽敞、整洁、干净到堪称冷清的、几乎感觉不到生活气息的客厅映入眼帘。
温成初换好拖鞋后,拿出一双新的递给秦碧螺,“你穿这双吧。”
秦碧螺看着递到眼前的粉色拖鞋,一眼便认出来这是给葛静停准备的,葛静停喜欢粉色,桌上的笔袋和书皮都用的粉色。
秦碧螺垂下眼,安静地换好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成初的身后进去。
温成初从葛静停的房间里找了一套新的衣物,递给秦碧螺,“先去洗个热水澡。”
秦碧螺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眼睫轻颤着,细声应了句好。
柏喻已经自来熟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自己撬开一瓶,坐在沙发上慢饮。
“你怎么还不走?”温成初问。
柏喻哼笑,“那不是在等着你给我一个答案吗?”
温成初坐到她旁边,拿过另外那罐没有开过的,打开喝了口,酒液滑入喉咙,冰得她一激灵,大脑也跟着清醒过来。
温成初:“……是冲动了点。”
柏喻冷笑一声,“何止是一点,我都差点以为你要对人家上手了,她可还是未成年呢姐姐。”
“我知道。”温成初又喝了口,淡淡道,“我对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看她……可怜,再说了,她是个直的。”
柏喻问:“那你只是收留她一晚?”
温成初默。
柏喻再试探:“两晚?”
“……”
“伤好全为止?”
“……”
柏喻声音拔高了些,“你不会打算一直收留她吧?!”
温成初连忙看了眼浴室,里面水流哗哗响,没有传出来其他动静,她舒了口气,“你小声点。”
“你是蠢货么?”柏瑜压低嗓音冲着温成初吼,说完还打了个酒嗝,“人父母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你抓了你知道不知道?”
温成初没说话。
柏瑜:“你最好今天过后,把人送回去,温成初,你自己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你还想着照顾别人?难道我这么多年还真看错你了,你真是一个纯金的圣母?”
温成初被骂笑了:“什么纯金圣母。”
柏瑜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是个神金病。”
温成初默了默,说:“柏喻,她不能回去。”
柏喻不理解:“那是她家,怎么就回不去了?”
温成初听了秦碧螺在医院说的那些话,对秦碧螺所处的家庭环境有了简单的了解。
她当初在酒吧,之所以放心让秦碧螺回家,除了柏喻骂的那些因素,还有她相信在柏喻拿出来的身份震慑下,那个什么老板的绝对不会再敢要人。
但她想得太简单,太片面。正如那时候秦碧螺对她的评价,天真。
当秦碧螺的父亲萌生了将女儿视作交易筹码的念头,秦碧螺在那个家庭里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价值,成为了一件可待沽价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