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期听到这,眉心一蹙。
郑容没心思看钟未期的脸色,继续说:“几日前我就说过,楚大人您心力交瘁,高热又刚好没多久,再是铁打的人,压力一大,身子都经不住啊。”
郑容摇了摇头:“我跟云公子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让您好好休息好好调养,您看看谁家病患在养身子的时候又是查案又是翻墙的?您这……您这不是作践自己嘛!”
“我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允许您多休息,那好歹也尽量避开需要动手的事啊,外面的事有其他人帮着您,您就待在府邸出谋划策也行啊。”
郑容叹了口气,拿起药箱最后叮嘱了句:“您现在身子没一月时间,别说练武,那是战场都决不能上!这一月时间我给您好好调养,如非必要,最好别出这个院子。”
说完后,就退出了屋子,赶忙回自己的院子去抓药了。
钟未期蹙着眉头听完了全程,等人走后,想开口劝劝,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
指责说不出,劝告说不出,就连哄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哪来的资格,楚秋池是因为他才把自己累成这样的,他哪来的脸说这些。
当真不如去以死谢罪算了。
“不准自责。”楚秋池躺在床榻,一看钟未期苦着张脸便知这傻狗在想些什么,“过来。”
钟未期走近后,楚秋池又让他把自己扶起来。
他挪了挪身子,靠在钟未期身上,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钟未期,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你听我说完。”楚秋池没让钟未期说话,而是自顾自继续把他的想法全都说出口。
楚秋池阖眼,又往后移了点:“我这人的行事作风旁人或许不懂,你却是最清楚的;我做的事,无一不是深思熟虑之下决定要不要做,该怎么做;我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便是我认为最该走的。”
“哪怕这条路荆棘丛生,于礼法不顾。”
钟未期把掉下去的软被往上扯,把楚秋池好好的裹住,确定没什么空隙后,才抓着被褥抱住楚秋池。
他没再试图打断楚秋池,而是静静的听。
“既选了,我就受得住代价。”说着,楚秋池终于攒了点力气,把钟未期抓着被褥的手强行拽出来,“我受得住,你也要受得住,不然往后,我们钟小将军怕是得被自己弄伤许多次。”
说完后,楚秋池把钟未期还在渗血的手抬起,放到了唇边。
他伸出舌尖,细细舔舐往外冒的鲜血。
不算嫩滑的肌肤表面被伤痕覆盖,软舌碰上去,带起一阵颤栗。
钟未期怕伤了他,始终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秋池把他藏着的伤露出来,跟猫似的一下下舔走未干的血。
从他的角度看去,楚秋池垂着眸,过长的睫毛遮住双眼,收敛起清冷气质,冰消雪融。
钟未期的声音嘶哑,几乎是逼着自己才有胆量在听完这番话后开口:“秋池哥哥躲不掉的,我陪你;能躲掉的,有我在一天,一个都别想碰着你。”
楚秋池把他的手放开,浅笑出声:“小将军的承诺,楚某定好生珍重。”
叩叩叩——
“师父!胥阁主到了!”宋青壁叩了几下门,回头对着风尘仆仆赶到这里的胥南逸颔首示意他稍等片刻。
钟未期把软枕拿起放在床头,让楚秋池靠在上面,随后起身对着外面回道:“进来说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楚秋池循声望去。
宋青壁换了身深红圆领袍,头发被发带高高束起,进屋后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了身后的人。
来人一身玉白缕金白梅纹云锦长衫,腰间别着一根玉箫,长发半束半披,右耳耳骨有个小洞,那双凤眼轻抬,宛若谪仙。
胥南逸将视线定在床榻的楚秋池身上,略显讶异。
“几月未见,楚大人这是?”胥南逸缓步走近,极快地皱了下眉。
楚秋池老老实实把手伸过去给一看便知想给自己诊脉的胥南逸,苦笑一声:“近日诸事繁多,一不留神身子便撑不住了。”
胥南逸一边诊脉一边劝了几句,知道了个大概后就从怀里拿出个瓷瓶递给始终守在一边的钟未期:“这几日我跟着你们的医师一起给你调养,半月时间足够。”
钟未期听到这一喜,把瓷瓶接过去,又让宋青壁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摆好。
“胥阁主一路赶到玄城,先跟我们用膳吧。”楚秋池知道钟未期的意图,浅笑一下,把一看就没用膳的胥南逸留了下来。
胥南逸没推辞,去桌前吃饭前又嘱咐了楚秋池一句:“这几日忌辛辣重油,等会儿让你的人给你重新做点清淡的膳食。”
楚秋池点头应是,看了眼钟未期,抬手掩住唇笑了下:“钟小将军对这方面的事比我细心,他清楚我的口味,膳食倒不成问题”
胥南逸早看出这两人之间各种各样的暧昧,听见这话也没多惊讶。
等胥南逸动筷后,钟未期就没再守什么礼节,吃得狼吞虎咽,没多久就放下碗筷颔首离开去了灶房。
胥南逸薄唇轻启,没说什么。
他转头,正好对上从窗外看钟未期离去,收回视线的楚秋池。
两人相视一笑,楚秋池抬手让他不必拘礼,便开始阖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