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鞠千尚气笑头一次发现这个人说话嘲讽属性这么强,连带着新仇旧恨,鞠千尚低头狠狠咬上对方脖颈。
“唔。”兰琛低声痛哼却没有挣扎。
血腥味扩散,鞠千尚回神骤然松开,他轻叹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于是也翻身背对着侧躺,百无聊赖看着前方柜子上一沓皱皱巴巴的纸发呆。
不知为何,那些东西也有些熟悉,今天真的很奇怪,鞠千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丢失了记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看什么都好像很熟悉。
他闭眼不再想东想西,强迫自己睡觉。
但很显然是失败的,卧室没有开灯很暗,月光又很好地补足了光感,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这样的氛围里,人的感觉器官分外的灵敏,他能听见兰琛小心翼翼挪远,皮肤擦过布料的声音,能听到若有若无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聒噪的时不时响起的不知名的鸟叫。
一切的一切让鞠千尚无法入睡。
他又翻了个身仰躺,黑漆漆的眼盯着天花板,兰琛家里的天花板不像他自己家里那样,投射着万千星辰的影子,格外的空荡死寂,没有生命力。
没有浪漫,没有故事,没有……
但就这样看着,鞠千尚却感到无比的放松,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你,想要什么?”
很小的时候鞠千尚就已经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哪怕是亲人之间。
兰琛对鞠千尚有一点点特殊,在大多数情况下那双眼眸始终追随着他,所以即使记不清脸,也可以让人联想到这个名字。
永远的注视吗,真有点吸引人啊。
想要什么,兰琛想要的并不多,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到或许是几个轮回以前的,记忆也混乱到不清楚那些事有没有再次在这一世发生过。
那是他们的初遇。
兰琛生在一个很庞大的家族,他的父亲私生子很多并不缺他这一个儿子,但这样的家族需要的是一个正统的继承人。
而兰琛便是他们票选出来的继任者。那些老人们越过了他父亲,选择了一个当时只有六岁的他。
从那时开始他便接受着所谓的精英教育,每天只能休息五个小时,他对长辈们言听计从,规矩地学习着作为继承者应该学会的一切。
十五岁时他一直养着的猫被盛怒的父亲掐死,那个人色厉内茬,丝毫不掩饰恶意:“作为继承人怎么能玩物丧志。”
“兰琛,你要记住你不需要感情。”他端着高脚杯,兴味满满看着跪在地上抱着猫的少年哭泣,“再让我看到你养这些小玩意,我不介意都替你处理干净。”
那是兰琛最难熬的一年,他开始变得沉默,不再像一个朝气满满的少年,也不喜欢说话,他开始变得真正像一个掌权人,冷酷,不近人情。
他冷漠地命人将不断争吵的父母逐出老宅,将所有的装饰一一更换,从此一个人独居。
有人骂他冷血,也有人赞赏他果决,他成功坐到了那个位置,被所有拥簇,高高在上不假辞色。
只有兰琛自己明白权力背后,自己一无所有。
又一年雨季,他刚刚收购了某个走入末路的品牌,临走时被人泼了一身猪血,很狼狈,他被助理带着去换了衣服。
很久不曾穿的T裇以及运动裤,简单随意,少年的碎发微微凌乱,洗净后清爽而稚嫩。
兰琛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走进雨里,雨水浸透了他,冰冷的,沉重的,他在屋里满目目的地走,最后失温蜷缩在某个街口。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多了一把雨伞,透明伞噼里啪啦溅着水花,拖着大麻袋的高中生眉眼轻轻弯起,明亮得如暖阳:
“小朋友,怎么没回家?”
兰琛并没有比对方小上多少,他偏过头闷闷道:“我在找我的猫。”
“哎?”高中生惊讶地向四处张望,麻袋里的塑料瓶跟着霹雳夸啦乱响,“你的猫长什么样?”
兰琛陷入了回忆,他向一个陌生人认真地描述:“白色的,有一双蓝色的眼眸,软软的,很黏人。”
他顿了顿,慢慢垂眼:“它真的很漂亮,它很乖……”
一点也不吵。少年时的兰琛并不懂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容不下它。
高中生揉了揉“流浪猫”湿漉漉的脑袋,想象着那只猫的模样,也强调道:“是的,我想它真的很漂亮,也很乖。”
“我会帮你找到的。”
兰琛想说它已经死了,却看到高中生从洗得发白的书包里掏出了纸和蜡笔。
“来,拿着。”
伞还有高中生攥得紧紧的大麻袋都被托付给了兰琛,他们蹲在墙下肩膀紧挨着,温度彼此交融,兰琛渐渐不再寒冷。
几分钟后,一只漂亮的大白猫跃然纸上,最上面用蜡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寻猫启事”。
“小朋友你的联系方式什么,要写上才会有人捡到后给你打电话。”
兰琛愣了许久,给出了自己的私人电话。
“呐,这个也给你。”
高中生从大麻袋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灰猫毛绒玩具:“满巧合的,洗洗应该可以变成白的,在找回来之前,小朋友就让它陪伴你吧。”
高中生起身十分大方地脱下校服披在兰琛身上,最后那把雨伞也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