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日暮西垂。
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于河边小道上走着。
这男子名叫崔云真,是个书生,本是一商户人家的长子,因为会试将近,苦读十几年,要从万里之遥的家乡奔赴进京,参加科举会试。
进京中途,在沿路经过附近的一条大河时,不料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船吹翻,船上的几名家丁书童连带他这个少爷都落了水。
崔云真本就不会水,加上天色渐晚,几个随行的家丁上岸后一直找不到他,都以为他淹死了。
进京的少爷死了,他们这些仆从肯定没有好下场,具而都被吓的一哄而散,扔下这烂摊子跑路了。
但其实崔云真并没有淹死。
他在落水后,直接惊的昏了过去,冰冷的河水卷着他一路沉沉浮浮的往下游漂去,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将他涌上了荒无人烟的岸边。
他昏迷不醒的漂了半天,等醒过来后,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秋风萧瑟,他被冻的瑟瑟发抖,只能沿着河岸边浑身湿淋淋的往回走去。
走至半途,经过一处大山时,崔云真于河岸边不经意远远望去,居然发现山中有火光!
有火光就说明山上肯定有人家居住。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走了许久,他看见这一点火光不由得欣喜异常。
现在天色渐晚,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的,要是能在这山上人家住一晚就好了,还能顺便问问路。
这么想着,崔云真便一头扎进了深山里。
他在河岸边时,看那灯火朦胧,明明离的不远,可真等他走进了山中,却又怎么也找不到那火光的位置了。
树影婆娑,山路难行。
很快他便迷了路。
在深山里无头苍蝇般找了许久,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崔云真,忍不住心慌胆怯起来。
一但天黑下来,荒山野岭的只会更危险。
他本就走了许久走的精疲力尽,心下不由得着急起来,凭着感觉,闷头一路往前行,想下山去。
可却是越走越乱,茂密的树林里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四周草木茂密,婆娑的树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张牙舞爪的鬼影。
他跌跌撞撞的走着。
丝毫没有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一只鬼紧紧跟着…
这鬼原是山中精怪所化。
他在山下的河边时便已经被这只躲藏在山中的鬼给盯上了。它故意亮起鬼火,让崔云真误以为山上有人家,借此引诱他上山。
打从他上山起,便已经踏进了鬼的陷阱。只等太阳一下山,彻底没了束缚,便要开始大快朵颐将他吞吃入腹!
走在前面的崔云真对此一无所觉,仍旧艰难的在这深山中摸索着下山的路。
山沿边残阳如血,斑驳的霞晖,艳丽猩红。
“年轻人,年轻人。”
孤寂的深山里,突然向起一道莫名招呼声。
那声音沙哑苍老如老妪,猝不及防的将崔云真吓了一跳。
四周安静的可怕,那一声极其突兀,他被惊的缓了缓神,才立即抬头四下观望找寻声音来源。
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想这声招呼,应是附近路过的村民发现了自己。
他立刻止不住的满心欢喜回应道:“你是谁?你在哪?”
崔云真拨开面前的树枝杂草,扬着脑袋到处找寻着,可却久不见人影。
正疑惑之际,那声音又在次响起。
“我在这里。”
崔云真寻声往前方望去,可那哪有什么人影,枯枝杂草间只不远处立着一颗巨大的老槐树。
他是处找寻着,一路观望摸索到了那颗槐树身边,之后还特意在那槐树底下转了一圈,可树后空无一人。
“我在这儿。”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开口道。
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边。
崔云真听的心里发毛,震惊的抬头望向身边的老槐树。
他没听错的话,…这声音竟是从这颗老槐树身上发出来的!
他被心中升起的猜测,吓的连连后退。
“别怕,年轻人。”老槐树语气平和的安抚道:“老朽是来救你的。”
这次崔云真眼睁睁的听着,十分清晰再无遗漏。
“救我?”他又惊又好奇。
崔云真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是有神仙修士和妖怪的,他以前还亲眼见过修真之人,可妖怪却是真正头一次碰见。
他毕竟是个凡人,又是第一次见这场面,着实吓了一跳。
“你这后生!这么晚敢一个人上山,如今真的见到了,又是这般模样,该说你胆大好还胆小好。”老槐树忍不住讥道:“偏亏你碰见了我,不然…呵呵!”
崔云真稳了稳心神,内心不知其意开口要问,却直接被它打断。
老槐树朝他身后的远处望去后,语气转为焦急,不容他开口便道:“来不及了,你快爬到我树身上来!”
崔云真被这诡异经历搞的又惊又怕,懵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在树下踌躇着,内心十分犹豫。
“快啊!”老槐树沉声催促,语气急促且严厉。
崔云真被它声音中的严厉郑重给唬了一跳,心下虽奇怪,但想它特意出声提醒,想是没有害人之心。
他心下一咬牙,还是犹豫着爬上了树。
老槐树松了口气,一见他上了树,槐树枝叶立刻自动将他遮住,隐去了他的身形。
几乎是立刻,崔云真前脚刚上树,太阳后脚就下了山。
没了稀薄的阳光,深山中的夜色越发深重,只依稀可见近处张牙舞爪的树影。
崔云真艰难的爬上树后,心中疑惑未消,刚想开口询问槐树用意,突然就发现不知何时槐树的前方不远处来了个奇怪的人。
槐树也不似之前,早已噤声没有动静了。
远处那人于黑夜的树影后走来,步子飘飘然好似没有一点声息。
山路难走,普通人绝不会是这个走法,那人看着倒不像是用脚在走,反而像是…飘着的!
崔云真立时被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仔细去瞧树下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