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母护犊子,拉过隋堂小声问:“你想干什么呀?曝出这种新闻,难道要毁了你余叔叔的多年心血?这么不懂事……”
隋堂扁扁嘴,立刻说她不清楚怎么回事。
隋父叹气,打电话让人先把新闻下架,劝了老余几句,和隋母、隋堂离开。
隋堂经过余远岸身边,悄悄比个ok手势,“看吧,我没事的。”
余远岸感激地点点头,也打开了那条爆料新闻。
隋家记者的稿子,是按他给的模版来的。
全篇着重突出,回音和凌云对no.8虚假宣传。
以及回音的no.8计划搭载声纹系统,严重违规,侵犯用户隐私权。
忽地,脸上挨了一下。
余远岸感觉有点刺痛,抬手,摸到湿热的血痕。
该是老余的酒杯砸中他的右耳,直接削去块皮。
“你给我滚出去!”老余指着大门骂道。
余远岸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去。
他从车库里挑了辆双门的,油门踩到底,轰隆启动,却没想到隋堂在院门外等他。
隋堂坐进副驾驶,“现在什么打算?”
余远岸摇头。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他其实也没想太多,“玉石俱焚不是我的初衷,我不想把回音置于这么艰难的境地。”
隋堂拍拍他的肩,“我懂。现在凌云声誉受损,恐怕老余出面道歉,也挽回不了了。此外,回音的股价已经跌停,已经有股东来电过问……你这一把,玩得太大了!值得不值得?”
余远岸说,“先送你回家吧。”
隋堂劝不动,不作无用功,“老余敢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我就把你接去我家,上我家户口!”
“我又不是未成年,不需要监护人。”
余远岸被逗笑,他送隋堂回家,还没回车上便接到了宋迁的电话。
事到如今,想做的都做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余远岸划开手机,听宋迁在那头怒骂,干脆把手机静音。
没一会,宋迁骂完了,自己挂线。
接着,老余也打了电话进来,一开口就提“断绝父子关系”,骂他目光短浅,活该一辈子没出头日!
余远岸怕老余气到心脏病发作,忍着没说话。
他开着手机外音,在沿海道上急驰,等他送走老余的骂喊,车也到了自家门前。
妈妈的遗照摆在卧室的显眼位置。
他一进门就能看见妈妈的笑脸。
在床上躺下的时候,只要他侧过头就能一直看着妈妈的笑脸。
“妈,我没做错,对不对?”
他的低喃,响在安静的卧室里,连回音都没有。
手机被他关了机,扔进床底。
他去衣帽间,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老旧手机。它屏幕小,稍微用一用就会卡顿,但它陪伴他八年,至今仍是珍贵的宝贝。
因为——
它的短信草稿箱,存有八年前他回应李酒音的上百条废弃版本。
因为——
它的语音备忘录,翻录了八年前李酒音手机里的和他有关的三百六十五条语音日记。
也因为……
余远岸洗过澡,靠在床头,八年来他不知第多少次点开手机语音备忘,录下今天想对李酒音讲的话。
“八年了,你坚持给妈妈找助听器,为什么自己不戴?你的左耳也听不见了啊。
“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试试你自己的声音训练的声纹模型?”
一夜难眠的,不止余远岸一人。
李酒音的妈妈又做噩梦了。
她抱着妈妈,哄到快天亮才让妈妈重新入睡。
李酒音自己没了睡意。
她坐在床沿,想起前晚余远岸给她的建议,觉得余远岸挺有先见之明。
妈妈手上的助听器no.7,是前几天刚换的,这就出现了啸叫,惹得妈妈寝室难安。这no.7,确实如余远岸所讲,有不可修复的设计缺陷。
李酒音没胃口,煎了简单的三明治。
正吃着,手机里进来一通大领导的电话。
“你马上来一趟总部!”
大领导说完就挂了。
李酒音被弄得云里雾里,微信问了问易宜。
易宜回给她一句更让她不安的,【抓紧来吧。】
看来事情不小。
李酒音换衣服,联系薛姨照顾妈妈,踩着高跟鞋进电梯。
又有一通电话。
李酒音走到路边拦车,看着那串陌生的数字。
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
怕和大领导有关,她划开接听,“领导,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音音。”
那头并非大领导。
李酒音拿开手机,仔细看了遍屏幕上的号码。
她惊讶道,“余远岸?你怎么用回八年前的号码了?”
余远岸咳嗽了一声。
也许因为感冒,他的声线带着鼻音,好似变回十九岁的少年。
不再冰封、不再漠然,反而透着某种掩不住的思念,浓烈的。
他说,“音音,你回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