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林惜洗掉身上的尘土,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脖子处,整个人窝在餐桌角扒着饭。
段薇、于晓婷、沈琨三人规规矩矩蹲在远处隔间的小案上吃饭,乖巧极了,支着耳朵听他们开会。其余鬼刚从另一个空间里回来,还在适应周围的实感,一时视线聚集在林惜身上。
“你很饿?”姜槐时回身靠住餐桌盯着她,距离近得就差贴在脸上。
“过分了啊。”林惜瞪了她一眼,转到另一个方向吃。
“你一个鬼,吃东西又没用,这菜又……”姜槐时抬眼注意到苍暮期待的目光,话语停顿,“姑且算这菜味道比较好,也不用这样吧。”
“你不懂。阔别世间百余载,忽然觉得粗茶淡饭也很美好。”她边说边拍上姜槐时的手腕,“珍惜眼前人。”不经意间手腕上符文闪了一瞬。
他们仍一直盯着她,林惜挑着菜,随意找了个话题,“我这一路上回想起来吧,忽然觉得小茉说得很对,万一真的有神呢?”
“你也被洗脑了?”
林惜晃了晃手指,“咱们这群干活的管各种琐事,再往上是判官整理文书审核,那阎王殿里的……”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万一有只不过是我们接触不到呢。”
苍绣抱臂看着她,“行了,知道接触不到在这阴谋论也没用。”
“要真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还要把带回去那些人的命理簿从档案里找出来,事儿多着呢。”
那些人三教九流的都有,时间跨度又长,杂七杂八麻烦死了。
她凑近林惜耳边,“说真的,你要解决幻相,不找我们帮忙,找三个小屁孩是什么意思?东西找回来了?”
林惜挑眉,“当然。”
“你们几个动起来,不知道哪处的熟人就盯上了,动静太大。”
“行吧,反正是你的东西。”她起身打算招呼姜槐时一块回去。
林惜忽然抓着槐时的手腕,“你可以走,她不行。”
苍绣登时握紧手臂瞪着林惜。
林惜不接茬,只是和槐时嘀咕,“你也不想回去工作吧。”
姜槐时秒懂,“苍绣,我好不容易见林钟,在这里待两天,等你做完工作再过来接我。”
苍绣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惜,走得不情不愿。
一瞬间,林惜有种背后发凉的错觉,又无奈地笑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
待人真的走了,她抓着姜槐时的手腕嘱咐,“槐时啊,你擅奇门,可一定要守好园子,千万不要放其他鬼进来。”
姜槐时想起了那夜步辇上的情形,和苍暮对视一眼,这槐榆是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放在以前念羲可是见谁打谁的性子。
林惜抿紧嘴巴,戏精上瘾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他们的想法。
就是那样,槐榆对她超级不好。
苍暮却忍不住,“放进来就放进来呗,他又不会弄死你。”越想越开心,“毕竟风水轮流转。”
“不行,还是要维护一下我们鬼王的尊严的。”姜槐时也笑起来。
林惜哼哼两声,“知道就行。”
夜幕,林惜关上房门,走到床边终究是撑不住跪在地上,额头抵住床边蜷缩着。她又往嘴里放入之前放进去的铜币,牙齿咬住挣扎着爬起来。
霎时熟悉的阴冷靠近,林惜回头,诧异,
“你怎么进来的?”
下一秒身影笼罩,林惜迫于压力坐在床边。
“苍绣给我的机关。”他随意说到。
林惜想起苍绣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笑,暗自懊悔,这死丫头,大意了。
她抬眼看着对方,“那也没有用,你能进来却带不走我。”拽着风衣前摆让人蹲下来,凑近,话语里带着蛊惑,“你要是刚刚抓住我,我就真的只能跟你回去了。可惜你放手了。”
没猜错的话,槐榆在她落下的地方设置了他的冥相,但是她提前让槐时把她从里面换出来。
林惜低眉看着他,摸着他新搞的头发,摸上眉眼,鼻子。
“从前怖幽塔里的怨气作用在你身上变成冥相的一部分,时刻折磨。”
“现在这样冥相没了不好吗?你又非要一个个找回来。”他忽然掐住林惜的下巴迫使她松开牙关,指尖伸进去打算拿出她咬的东西。
林惜伸手掐上对方脖子,槐榆快速起身单腿跪在床边,向后反剪住她的胳膊,脸上压出形状现出红痕。
林惜被迫仰起头,她拼命往后撤,一只手掐着槐榆的虎口,眼睛却死死盯着始作俑者,无声威慑和……
挑衅。
齿下拼命做着抗争,齿间磨合,咬住猎物,撕碎。
她用力挣脱倒在一侧,铜币从嘴里掉出来,异物的侵扰让她忍不住咳嗽,泛起生理性泪水。
“舍掉那些不好吗,跟我回去。”槐榆在耳边引诱着。
“你装什么?”
林惜仰面躺着被灯光晃了眼睛。
“我回去,既能挟制我,又能得了鬼王的位子。”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
忽然黑影笼罩,林惜睁开眼,下唇被人试探着咬了两下,对她牙尖嘴利的无声抗议。
槐榆挡了大部分光,他掰开林惜攥紧的手指,五指相扣,低头吻了上来。
手腕上热源笼罩,槐榆闷哼一声,骂了句什么,林惜没听清楚,又继续被唇上的触感夺取注意力。
牙关一步步松动,槐榆侵袭而入纠缠在一起。
柔软的,温暖的。
与强势的气息交织。
她身上灼烧的错觉骤然减弱。
其实当外来的冥相加诸在她身上变成一部分,苦主的痛苦也会嫁接,刚开始会异常难忍。
小茉的那个幻相是用她的冥相碎片制造而成,林惜收回来,不止承接原有的怨气,还连带着小茉的痛苦。
现在痛感减轻了。
槐榆手掌覆盖着林惜的后颈,完全包裹,另一只手紧扣着按在床上,手腕上的符文源源不断地传来热意。
仿佛脉搏里的血液喷薄而出,又无端刺激着她心跳加快。
林惜突然仰起脖子。
槐榆表现出异常烦躁却又尽力克制,胸膛微微颤抖,理智消磨又不顾一切奔向热源。
林惜自由的那只手勾住槐榆的脖子,指端摩挲着耳垂安抚他的痛苦。
下一秒唇齿碰撞,更热烈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