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没见到段薇,却先见到于老家主罕见地露出几分慌张神色,拄着拐杖往祠堂赶。
屋檐上静默无声,攀爬着许多异化的尸怪,未撤下的红绸随风飘着。
“快回去,赶紧回祠堂。”
他似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紧随其后的是许多尚且清醒的宾客。
林惜挑眉,这是进入幻相没有被同化仍然存活的人。
段薇扑棱着跳进祠堂,
“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既没有动这里面的女鬼,又没有碰门前的铜铃,怎么就突然开始攻击了。”
他们几个人凑到一团,目光注意到先前的管家朝他们假笑了一下,招了招手。
段薇背后沁上一层凉意,“所以这些人也是慕名进来找冥相的人?”
因为林惜和槐榆午后除鬼这几个人都看见了,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二人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
段薇抢白,“段家,唐家,城西于家。”
几人脸色变化几息,看见段薇明显的鬼瞳歇了敌对的心思。若真动手就算他们最后出去了,几家也会找上门。
“我们介绍完了,也想问问这位管家是什么意思?”
“出门在外对身份做了伪装,但请于小姐相信我对各位并无恶意。”
不知道为什么于晓婷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于家主呢?”
于家老头自进来跑入供桌后就没了踪影,似乎并不存在这个屋子里。还未探究清楚,幽静的园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唱词。
“金井锁梧桐——”
园子西角的戏台粉末开场,尾音绕过亭台池榭,遐远悠长,清晰地萦绕在房子四周。
“长叹空随一阵风——”
夜深,寂静,唯一的声音让人摸不清缘由,祠堂里的人不觉乱了阵脚。
一阵清丽的铃音夹杂在唱词中,声音低不容易发觉,却还是有几人听见变了脸色。
既入祠堂,尸怪已经对他们无用,幕后人自然换了新招数。
两边光影变动,陡然落下一个个身影,悬丝线挂梁上于堂内交错,将所有人分开辖制,稍微一动便可见血。
管家将一支算筹扔出去,碰上的一瞬间丝线缠绕将它完全包裹,立刻收缩看不到一点踪迹。
唐雁芙拿刀的动作停下。
悬丝线晃动众人尽力躲避,注意到线上斑驳的褐色,再看向周围的木偶感到几分惊恐。
萸虫顺着地面爬上墙壁,穿过皮肤突然被包裹住,渐渐停下动作。
段薇突然捂住一只眼,眼中盈着血泪。
木偶吃人,人变木偶。
容颜永生,皮囊又变成新的利器。
堂内忽然没了动静,只余唱词悠悠地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这唱得是思母心切的桥段。”管家意有所指,几人再次把目光看向林惜。
林惜眼神微凝打量着说话的人,“若真是为了寻仇,冤有头债有主。”
“我也确实想问问这位老先生,到底知道些什么,可以轻易地伪装成于宅的管家。”
角落里站着个寸头巍然不动,本来是不怒自威的气势,偏偏多了一分正派和儒雅。他看过来,握紧手边的鬼头刀,“各位知道些什么,都赶紧说出来吧。”
“不然都活不了。”
老管家露出笑,“这于宅的新娘好鬼神,她最先认识的是虔幺婆婆。”
“虔幺婆婆是这片有名的符医,可以给新娘解惑,结果新娘把木偶术用到了她的儿子身上。”
他娓娓道来其中的方法,“准备好精心制作的木偶,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到木偶上,引鬼神,进而控制新郎。”
“为什么?新郎不喜欢这于家小姐吗?还是他已经心有所属?”段薇疑惑出声。
旁边人转着一把刀不着四六,“八成是已经心有所属了。”他和其余人对视一笑,“于家现任家主当年的风流事不少,闹成这样,于家现在还是有一个孩子。”
烛影剧烈晃动了几分,发条越收越紧,丝线移动空隙变小,将说话的人分割,交叠在身上,仿佛可以直接将他贯穿绞死。
几人紧张地盯着,在即将贯穿脖子时突然停下了。
不知道是幕后人就此放过他,还是这本就是操控者喜欢的杀人方法,割开无数个细微的口子让血一步步流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血尽而亡。
门口出现邹仪的身影,
“我母亲死了,她纵然有万般不是,也靠着符医救了很多人。”
“至于木偶术,那是我和寻芳共同学习的术法,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邹仪的目光略过血肉模糊的人,“没人能编排我对寻芳的感情。”
槐榆哼笑一声,“演戏演多了,自己都相信了。”
“你说什么?”邹仪盯着槐榆,悬丝线往他周身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