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乍响。
张玉言头顶传来细碎的瓦片碰撞声。
张海杏瞳孔骤缩,她瞬间捕捉到危险来源——二楼飞檐处的青瓦在暴雨冲刷下松动了,接着坠落而下。
“小心!”张海杏连忙抱住张玉言,然后听见“啪”的一声瓦片碎裂声,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原来是张起灵把坠落的瓦片击飞了。
倒是两只猫被瓦片破碎的声音下了一跳,受惊逃跑。
张玉言其实也听见了瓦片晃动的声音,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压根反应不过来,典型的脑子会了身体不会,全程处于被动。先被张海杏搂在怀里,后又看见瓦片在眼前坠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猫猫已经从她怀里离开了。
“你没事吧?”张玉言连忙站起来看张起灵挡开青瓦的手——深灰色冲锋衣袖口被瓦片茬口割裂,一条长达四五厘米的伤口从手掌外侧深入手腕,血迹从伤口涌出。
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准备按住伤口止血,张海杏抓住她的手,“先按压止血,我去问问有没有医药箱。”
张起灵手上都是血,吓人的很,他已经自己握住了手腕,不需要张玉言帮忙了。
中厅的人听到动静,也赶过来,张海杏正巧在走廊遇到老板:“有没有医药箱?有人受伤了。”
老板没说话,反身疾步回到中厅,从前台柜台下拿出医药箱返回门厅。
好在这医药箱里的东西还挺全,也没过期,先用生理盐水把伤口里留下的一些细小的碎瓦片冲洗掉,然后消毒包扎好伤口。
“伤口有点长,缝两针?”张海杏掏出手机准备叫车,却见张起灵摇头:
“不用了。血止住了。”
张玉言怔怔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有点呆住,血珠从她指缝间渗出,在青石地砖上晕开细小的涟漪。这一瞬间她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个片段,那是无数个日夜都在反复回放的画面——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老板解释的声音唤醒了张玉言:“这些瓦片,上周才做过加固……要不还是去医院?医药费我出。”
“怎么说?”张玉言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再次拒绝。“没事。”
夏导在跟张海杏了解事情经过后魂差点吓飞了,要不是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哥,今天大歌星会在他的组里被瓦片打破头,那她的粉丝会做什么,他不敢想。
当事人可以不计较,但这对其他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夏导把老板叫去一边协商看看怎么处理这事儿。
张玉言去水池边把手上的血迹洗干净,她和张起灵的羽绒服的袖口也弄了血,这个没法洗,而且张起灵的羽绒服被剪坏了,只能扔了。
她吩咐小唐去买两件羽绒服,然后问张起灵住哪里,得知对方没有订民宿,便带张起灵去拍摄组订的民宿休息。
走到房间门口她才想起来吴邪和胖子恐怕还在观景台上等张起灵,便给吴邪去了电话,结果吴邪告知村里突然有事先回村了,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张起灵。
张玉言:???
如果不是瓦片坠落真的是巧合,她会认为这是早有预谋。
“你先休息,我卸个妆。”张玉言打开空调,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扔到一边,见张起灵看着她不动,以为他有顾虑,便又道,“这是我房间,你可以躺床上。”然后顺手帮张起灵扯掉羽绒服,袖口被剪开后,里面的绒已经开始乱飞了。
正要扔地上,张起灵道,“口袋里有东西要拿出来。有块残玉,小心。”
她挨个口袋探了探,掏出手机、车钥匙、一块残缺的玉玦。掏之前她还想玉有什么要小心的,结果掏的时候被锋利的茬口划了下出血了瞬间老实。
张玉言觉得自己今天多半有血光之灾,一定要出出血。
她把东西都扔茶几上,从行李箱翻出件加绒的衬衫后便进了浴室。
张玉言的身材并不算纤薄,穿的多了上镜也会显得臃肿,所以她今天穿的连衣长裙上半身是很单薄,里面没有加内衬,下面反正看不出来,倒是套了加绒加厚的长裤。
她脱了长裙换上衬衫,卸了妆后刚好小唐也把衣服买过来了。
小唐早就认出了这是上次被她言姐搞过的男人,站在门口把衣服递进来并不进门,暗示道,“言姐,你明天拍摄任务挺重的。”
“啊?我知道啊。”张玉言没懂小唐的暗示,以为小唐觉得行程太赶工作压力大,“我估计明天不会拍摄,设备淋雨进水了,得等几天设备。”
“不是——”小唐欲言又止,心说言姐这么倔强嘛,决定直说:“这哥手都受伤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这下张玉言听懂了,她心想自己在小唐眼里是什么形象,难道是禽兽吗,要欺负一个受伤的人?她笑骂了一声,告诉小唐想太多,让其赶紧滚蛋。
空调开了有一会儿,房间里的温度也上来了,她就没穿羽绒服。
张起灵没有躺下休息,坐在窗边的靠椅上看着窗外发呆。
“还痛吗?”张玉言倾身搭在椅背上,伸手提起张起灵受伤的手,观察了一下纱布上没有血迹透出,这才确信止血了。
“小伤。”张起灵并不在意。
对比梦境里经历的那些确实是小伤。她想到刚才收到的夏导的微信,说是饭店老板协商赔偿了,本想和张起灵提一嘴,但这会儿又觉得多余,便懒得说了。
“要不是你挡了一下,砸到我和杏子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够呛。”张玉言又想起了满手的血迹,有些出神,无意识的用指腹蹭了蹭张张起灵的手腕内侧。
张起灵感觉手腕被蹭的有点痒,想要轻轻抽出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他便侧头看着趴在他后侧的张玉言,神情认真道:“那你要感谢我?”
张玉言本来就靠的很近,他这一侧头就差点脸贴脸了,她松开张起灵的手瞬间站直身体,她感觉有点脸热。
今天没喝酒,多半是空调吹的。她一边想一边找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
她放下遥控器,揉了揉脸,感觉脸上的热度褪了几分后才想要找张起灵继续讨论感谢的事,打算问张起灵要不要钱,结果一转身发现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了自己身后。
张玉言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还好张起灵及时捞住,把她带进怀里。
不知为何,张玉言想起某电影里一句经典的台词:“你心跳的好快。”
这一抱之下,她才发现张起灵没有穿很多衣服,脱了羽绒服后里面只剩一个贴身的内衬,也挺薄的,都能摸到衣服下肌肉的轮廓。
她有点想歪了,心想该不是上次穿太多耽误她扒了,这次少穿点?不不不,她连忙驱散这种奇怪的想法,应该是宁县比较热才穿的少,气温比北京高了十来度。
她一边走神一边摸,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惊觉自己摸了很久,估计得有一两分钟。
张起灵也不推开她。
她从张起灵怀中退出来,只见对方一脸坦然,她刚想说不要挟恩图报,张起灵先开口问她:“要脱?”
说着就用他那完好的手掀开自己的衣服,张玉言连忙阻拦他:“别别别,我错了。算我错了。”
把人按在床上坐下,张玉言去开门,门口站着张海杏,带了二锅头和烧烤过来,“吃点夜宵?起灵也一起吃?”
张海杏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家族长,族长不会喝酒,把骗去她房间灌醉,起灵就没有机会。
张玉言看见二锅头沉默了,心道坏了,这是冲她来的,难道张海杏和张起灵难道是一伙的?
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
“去我房间喝。”张海杏道。
张玉言眼睛一亮,原来她误会海杏了,正好她想着怎么开口找个房间住呢,海杏都为她想好了,喝完酒正好跟海杏睡一间。
两人吃烧烤忆往昔喝到凌晨,张海杏先倒了,张玉言把张海杏抱到床上,忽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任君采撷的帅哥。
很好,她张玉言又回来了。
她把张起灵叫醒,扒了衣服和她一起看雨打芭蕉。
窗外疾风骤雨,窗口露出一片芭蕉叶在雨中摇曳。银线顺着叶脉游走,墨绿的叶片上洇出深浅不一的潮痕。
雨水纷纷从叶尖滚落,砸碎在虬结的根茎上。风卷过,叶片终于承不住水幕的重量,颤巍巍向暗处低垂。
而后雷声碾过云层,那些蜷曲的叶鞘次第舒展。雨珠变得绵密起来,混着叶脉渗出的汁液,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琥珀。
有蝶翅掠过叶背战栗的脉络,惊起一串温热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