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傲冰雪。”
花厅的六扇格子门的裙板上雕着精致的兰芷图案,格心是冰裂纹的长窗,拐子处颇有巧思地雕刻着梅花。
仿佛一朵朵梅花在冰雪中傲然地凌寒开放,刘自止不由呢喃出声。
人们常说“寒窗苦读”,他曾一度无法直视这四个字,原来说得还真不是贫寒。
“什么?”卫琅没有听清,顺口问道。
“梅花香自苦寒来,倒是与琅儿极为相衬!”刘自止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老爷说得好有道理,奴婢瞧着这处县宅合该是咱家主郎的!”红叶这会已经在厅堂内转了一圈,正好听到自家老爷的话,满眼赞同。
“两个马屁精,贯会哄人!”卫琅的语气看似抱怨,嘴角实则微不可查翘起一个弧度。
“哪个哄人了,主郎早该住这样的宅子!”
红叶可不容主子冤枉,“这处多雅致,奴婢瞧着这处绿玻璃也是好有感觉,上面还有小水泡呢!”
“嗯。”小水泡就像调皮的孩子,分布并没有规律,卫琅也瞧着生动有趣。
刘自止当然也注意到周围灰绿色玻璃,这个怎么说呢?
本朝也是一直遵循以前朝代官员不修衙的传统,官员想要改善居住环境只能自掏腰包。
在大齐朝以前窗棂要么是漏窗,要么贴着窗户纸,采光通常不好。
大齐朝开采石英矿刚造出来玻璃那会,内里含有许多杂质和气泡,颜色大多也是灰绿色。
后来陆续出现了采光更好的无色透明的玻璃,玻璃本身价钱不便宜,又添加其他矿物融合,更是贵上一些。
毕竟官员们大修之后也仅是住个几年,或许出于省钱的缘故,稍有瑕疵的绿玻璃就被选中。
现下看来颇具野趣,也算阴差阳错。
走进花厅,只见正中匾额上书“玉壶堂”三个大字。
大抵是除了桌椅外,里面都已被搬空,面积看起来可真不小。
“真敞亮!”
刘自止小房子住习惯了,骤然看到这么大片地方,也不禁心生感慨。
“这做官的好处,我是知道了!”
“怎么,来了斗志?”卫琅轻笑一声。
“可别,为夫只是一条咸鱼!”刘自止连忙推拒。
“老爷也不嫌臭,咋个想当咸鱼不成?”田大在一旁挠挠头,大为不解。
“你们老爷,这是譬喻。你们可瞧见哪条咸鱼靠自个翻得了身?”
刘自止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朝卫琅挑了挑眉。
卫琅低下眼眸,没有接招。
“还真没有!”红叶一想还真是,“这咸鱼板硬板硬的,哪里做得了这个。”
田嬷嬷好笑地看着这群小年轻,这咸鱼分明是死的,要是真动弹一下,还不得成了精。
花厅本身通风和采光不错,两侧还各有一个风窗,这么大区域只用来待客着实浪费。
二人说话间便达成一致,决定还是买两个屏风,将空间隔绝开来。
既是夫人宅一切还是以卫琅为主,正好正堂用来自家吃饭,东西两间,一间为他的书房,一间招待女客。
“琅儿这下可算抛弃为夫,成了名正言顺的知县夫郎了!”刘自止调侃地笑道。
“知府夫郎才是风光!”卫琅眼神别有深意,好似带着一道冷光。
“别,别,好琅儿饶了我吧!卖了为夫着实做不到啊!”刘自止忙讨饶,干嘛总想要时不时撩拨他。
“哼!”
卫琅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他本该高昂着额头,却不经意般说了一句话。
“比不过咱家里舒适!”
“是!”刘自止瞬间知其意,望向他的目光满是温情。
穿过东花厅,来到后院落,也是他们日常起居的地方。
主建筑是三开间的正堂,两侧各有厢房,院中种着一棵奶果树。
虽说与京城住宅的三合院类似,但是这边正堂开间的面阔和进深要大上不少,尤其是进深差不多宽上两三米。
一行人看过宅院,当然想去县衙的后花园瞧瞧。
其中最积极的还属红叶,说实话刘自止也很是好奇,毕竟他也从未见过。
从偏门出去,就是一段隔断花墙空间。
这处空间由青砖铺地,仅在角落处种着一棵枇杷树。
上面的枇杷果已经开始泛黄,看来不出几日便可以采摘。
“晾衣服的地方有了!”刘自止抱着已经走累的蹲蹲,低声与卫琅说话。
“二哥,注意风雅!”卫琅其实想得与刘自止差不多,但嘴上少不得提醒他装上一装。
“哦,咱这庭院别处都好,就是采光不好,平日晾晒个衣服被子,总不能去前院,还是这处隐蔽采光也好。”
刘自止不在意地继续说道,“这边盛产竹子,这几日用竹竿搭几个晒衣架。”
“嗯,明日让陈六跟我们出去,咱家好些东西需要采买。”卫琅不知觉跟他说起来,“还要买个骡子,日后坐骡车出行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