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南班主。”一双赤色麂皮靴子出现在南绝音身旁。
南绝音没有回话,只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戏台的梁柱,其实他已经看不见了,但他仍凭着记忆力回忆着柱上的雕刻,沿着恶鬼夜叉的雕刻而上,最上面的并非什么凶兽鬼神,而是身披玄甲的男人。
他忆起与煅血魔尊最后一面时,两人对话言犹在耳。
“你这柱子刻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怎不把我魔族刻上去?”
“吊丧戏班顶天台柱,自然是要刻恶鬼修罗庇护。”
“那起码这最上边得刻上我吧,没有我,你哪里还能在这刻柱子?”
“……那,等尊主凯旋而归,有了新封名,我再刻。”
……
*
鬼饕餮携玄禅宗佛子现身吊丧戏班的消息,在两人离去的片刻后,在鬼市掀起轩然大波。
有消息灵通的小鬼听说某几个在戏楼里死了亲信的大鬼震怒,欲要差人追杀鬼饕餮,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据说他们皆是被幕后坐镇的鬼尊拦下。
而距洄江千里之外的边陲小镇上,往常如昔。
只是今夜子时刚过,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来了几位不寻常的客人。
门外的僧人面相冷硬,怀里横抱着个红衣潋滟的美少年,少年双目紧闭,衣袍上似被血水浸湿,两人身上透出一股浓重血气。
旁边还跟着一条金瞳银狼,狼背上驮着小和尚昏迷不醒,面色惨白。
掌柜与店小二何时见过这般吓人阵仗,但看在僧人手中递出的上品灵石份上,两人诚惶诚恐地将来人迎进店内,领至两间相邻的上好客房安顿。
得知不需其他物品供应后,掌柜和小二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关。
路无忧立即双眼一睁,从祁澜怀里挣扎着下来,方才进店时祁澜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下地走路,而掌柜小二就到跟前了,路无忧只好眼睛一闭,装作昏迷的样子糊弄了过去。
这厮平时脸皮虽厚,但若非扮演需要,他还是想在旁人前留点形象与面子的。
尽管他丹田确实犹如被万针穿刺,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方才落地时,脸都煞白了。
就连舔月似感应到路无忧的痛楚,呜呜着就要凑上前来。
路无忧捋了一把狼毛,让舔月将净痴驮放至床铺上,再对祁澜道:“我伤得不重,你先看看净痴怎么样了,若要有什么问题,也别耽误了诊治时间,我正好到隔壁房换身干净衣服。”
祁澜本不赞同,但似想到了什么,还是拧着眉同意了。
路无忧忍着剧痛走出了房间,直到进了隔壁房间关上房门,才敢呼出喉间那股腥甜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