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洛阳了。”
常拥宸擦手姿势一顿,垂着视线,总感觉没擦干净,于是侧脸,拽起雁连亭的袖子来擦手,轻轻笑说:“你白衣服脏了,回去换一件吗?”
“不用了,”雁连亭收回自己衣袖,“我——”
“多说无益,沈大才子,”常拥宸及时阻断他,撑着脸,倚在马车车窗,“太后让你随行去杭州重查彩衣案,本侯觉得甚好,马车现正往京郊会合,今日就上路南下。”
“等办完案子……你想去哪去哪。”
说罢常拥宸闭上眼睛,直接睡觉。
……
卯时,京郊,刑部牢狱前。
孟中夏换下朝服,穿着黑衣,精神抖擞站在大牢前吹风,等她同僚从大牢里审讯出来。
不多时,陈出塞一边大步走出来,还在一边恭谨地整理袖口,而后微微鞠躬与孟中夏握手致敬。
俩人刚要开口寒暄几句,那边正安侯清清嗓子咳嗽两声,带着雁连亭走过来,而后笑着招呼问好。
“你俩人说什么呢,不如分享出来一同笑笑?”一伙年轻人在一起,明显不存在可悲的厚障壁,常拥宸也是轻松。
孟中夏面带歉意,后一扫而空,大大方方:“小侯爷,陈侍郎正要与我说那日,城楼上黑衣人暗害了……华氏的那枚毒箭矢呢。”
雁连亭:“所以结果是?”
陈出塞凝重,眉轻皱:“箭矢经过鉴定,其上毒药奇诡罕见,不似寻常,尚无药师可以明确辨别出种类。”
“奇诡罕见……”常拥宸想起孟少翁与翠蹊谷的交易,若有所思。
自然,孟中夏也注意到了:“传闻西南有封闭秘密翠蹊药谷,百毒不侵,重金难求,莫非与那边有关系?”
雁连亭垂头不言,像是走神——
前日天庭给他的神宗线索里,说西南有一个瘟火仙宗。
当然了,眼下被常拥宸拉着再访杭州,也是误打误撞。因为那边也有神宗线索,他本意是先去洛阳召集一些人再去的,不过这次朝廷派人,有些事不便施展,只能先稍微打探一下。
日光晃过,雁连亭抬起眼睛,却被孟中夏颈子上的配饰吸引注意,于是仔细问:“孟大人,你戴的那个坠子有些特殊,可是当日华氏转交给你的?”
孟中夏丝毫不耽误,将坠子取下,给他过目,而后又捋起手腕处,说:“若不是此物,我还不知道她是我母亲。”
“幼时被带上京城时,母亲将耳环拆散,一半串在红绳上给了我,一半她自己留着,当时我还不解其意,不知那个妇人为何——”她苦笑一下,话音随之顿住,再抬头时往事随风,便也不再讲了,“总之,想必这对耳环很重要,可能与母亲家世有关。”
雁连亭在民间的四年阅历资深,看罢将坠子悉心归还,心中已然有些答案,然而并未言说。
四人正聊着些有的没的,那边丁裁缝被带过来,佝偻着腰,背着小包袱,罕见地脸上不再是一副苦相。
“都准备妥当了吗?”
陈出塞仔细地为老人系好包裹,说:“您放心,我来帮您拿着。”
老丁感激不尽,又怯生生看着前边的孟中夏,伸着手,嗯嗯啊啊地,偏又说不出话。
丁裁缝对幼时仲夏有几个月的养育之恩,孟中夏不是薄情之辈,故而还能隔许多年后,喊他一声爹。
“路途遥远,您老人家还是坐车吧?”
丁裁缝对女儿百依百顺,挽着闺女的手摇摇晃晃地去了,陈出塞也过去协助安排。
常拥宸就转脸对雁连亭说:“我这次要骑马。”
雁连亭摊手:“那你骑呗。”
“我不会啊!”常拥宸理直气壮,“要是骑着摔下来了,你能负责吗?!”
“那你想怎样嘛?”
雁连亭心说离了长公主府,谁还把这万恶的贵族当大爷,就要甩袖离去之时,常拥宸在后边拉他袖子,忽然就变得小心翼翼,又骄傲地理所应当:“你带着我不就行了……”
“没尘宫的人不是一同跟着来吗,你让沈扶带你去。”
雁连亭扯回袖子,抱臂仰脸,不搭理。
“那我要你何用?”
——七月半,一伙人先到了孟少翁故乡黄雀村,虽然是来查案的,然而这次却分散成了不同小队,扮作普通人之后,再前后时期秘密靠近彩衣庄。
朝廷此次行动并未宣之于众。
而此一来,无疑方便了轮回仙君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