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兴上前:“既然王户部如此问心无愧,那彻查云霞歌楼有何不可?”
王户部冷静下来,轻瞥,嘲讽:“上次大理寺一案已然波及歌楼,孟大人也曾全面盘查,然而毫无问题。这才短短几月,又要彻查,谁知真是歌楼有问题,还是某些人专就与歌楼过意不去,再三设法阻挠陷害呢?”
陈出塞:“那敢问王户部认为,是谁要与歌楼作对?”
王户部更上前一步,拊掌,怒目向那边面色虚弱又看热闹的正安侯,大声道:“就是正安侯!”
“他不日前与淮阴世子来云霞歌楼,与我儿大打出手,规劝不动自己失足落入水中,必然是要想方设法地来加害于人!那唯一幸存的浮萍由淮阴世子从扬州举荐而来,与正安侯定然也关系匪浅,故而此种解释合情合理!”
狗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常拥宸站不住了,前去破口大骂:“什么好事都摊到本侯头上,本侯就不该来碍你王大人的眼!”
王户部哼哼:“所以您来干什么呢?来了可就走不了了,好好解释一下吧正安侯!”
“皇帝办的中秋宴我凭什么不能来——”
“您已然称病不来那怎么出尔反尔呢!”
“若非掉进你云霞歌楼的水池子我能沾上风寒吗!”
“您都沾染风寒了还来大吵大闹是诚心想传染陛下呀!”
王户部跪地献殷勤泪流满面,常拥宸一时间气急攻心,咳嗽不停。浮萍跪在孟中夏脚边,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这边,将手里纸条偷偷塞给她。
孟中夏有所察觉,攥紧纸条,上前道:“陛下,臣愿处理此事,给众臣一个交代。”
“……好好好,”李珩叹息,挥挥手离开,“且去彻查吧,一切听从刑部与大理寺指挥,户部尚书,您老人家要保重身体,不宜动气,朕看正安侯确是无辜的呀。你们向来不和……”
皇帝说着说着就走了,留底下臣子相看两厌。
“事已至此,只有你还活着。浮萍姑娘,请先跟我走一趟吧。”
孟中夏对人说。
陈出塞袖手看那边杨玉兴,挑眉:“礼部侍郎,你全权操办的,也跟着去对线索吧。”
这下好了,中秋佳节,真得狱里过了。
在轮回仙君不知道的地方,魔头又在惹是生非。然而这回雁连亭没空搭理,得先解决眼前麻烦——
“方才就在这里的,人呢!”
仙君召唤仙术,关键时刻穿过旧溪口,将少年带了回去。而后将通道掩去。
旧溪口复行数百步,离开洞穴果真别有洞天,不过时值深夜,眼下萤火停栖于乱树,而古树盘虬卧龙,耳边是哗啦的瀑布声,就在穹顶月色照耀之下,泛着泠然银光。
远处,苔色山谷起伏绵延,开满各色奇花异草,堆叠在一处只剩黑色剪影的是谷中建筑。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流水声。
雁连亭还在四处端详,旁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少年却浑身颤抖。
分叉路口依稀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山谷下小径绕来浩浩荡荡的上坟队伍。
一串披麻戴孝的白衣人从那边过来,少年看见后慌不择路,雁连亭赶忙把人抓住,躲到大树后。
“赵家老爷子咽气了,少城主又常年卧病,还求什么仙问什么道,这是天灭我良珍城也!”
“你嘴上积点德吧,要是不可一世的赵家倒了,二十年前那华氏一族的冤魂就要找上门来咯!”
“老兄,你也没放过人家……”
前边找来撑场子的壮丁闲言碎语,后边的人抬棺材哭丧不息,队伍幽幽然穿过山谷,月色凉薄照过,又覆上满地寒霜。
待人走得一干二净,雁连亭才和那少年从树后探出,少年紧盯着那一群丧队去的方向,眼睛黑漆漆的,驱除许多胆战心惊。
于是雁连亭问:“你叫什么名字?是翠蹊谷的人?”
少年全身都是绷带,转过头来,盯着雁连亭好些时候,才点头小声说:“我叫忘忧。”
“那你为何如此担惊受怕?”
“我……我……”
少年不语,雁连亭只好换个问题:“方才抬棺材的那一群人,口中的赵家是?”
“西南山脚下,是良珍城,赵家老爷赵天钦是城主,整个良珍城都听他的。昨晚上赵老爷子死了。”
“你趁乱逃出来了?”
忘忧点头,眼睛打量着这人,似乎在确定他没有恶意。
“那你说你不要再回翠蹊谷了,翠蹊谷也是赵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