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毓朝点头示意,跟着小和尚进了清南寺,绕到了后山禅房处,“施主,大师在静室,您去吧,”说罢便行礼离开。
谢毓朝看到静室内的烛光摇曳,他在屋外等候了片刻,走近轻声道:“大师。”
屋内没有声音,他也不着急,直到听到屋内的声音“进,”这才推门而入。
谢毓朝看着静坐在屋内,眼眸通澈的老者,不紧不慢的上前行李问安:“大师,近来可好?”
净真大师抬手请谢毓朝坐下,开口道:“吾已老矣,西望,何事找我?”
谢毓朝听着净真大师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师心如止水,一心向道,望本不便打扰,只是有一事想请教大师。”
净真大师看着眼前刚弱冠的谢毓朝,想到了自己教他启蒙时天真烂漫的模样,不觉有些心疼。
多年前,净真游历四方,在西北遇到了山匪,碰巧被谢家家主所救,为报恩答谢,便答应去谢家教书三年。而谢毓朝便是净真要教的人,当时的谢毓朝刚会读书写字,谢家老家主对他寄予厚望,他自己也很争气,净真走之前用当年殿试题作为结课考核,谢毓朝竟比当年的状元都答的好。那时,净真便料定他必有一番天地,给他起字:西望,意为福泰康宁,寄予厚望。只是谁曾想,两年后,谢家老家主骤然去世,谢毓朝父亲担任家主,谢毓朝不再如当年那篇文章中所说“望只求家国安在,断欲,灭心”,而是一心只想为谢家正名。
后来,净真大师师承太虚真人,修习教教十余年,太虚真人圆寂后,他便成了清南寺的主持,号净真,在此待了数年,成为全中原最具声明的修道者。
“你我算得上是师徒,不必如此考究虚礼,何事?”
谢毓朝听到后也不再吞吐,直接问道:“大师可知南蛮奇毒万念枯?”
净真看着谢毓朝沉寂漆黑的双眸下,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犹豫片刻道:“无解毒之法。”
听到净真的话谢毓朝仿佛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刚走出三步,就听身后的净真道:“有一救人之法。”谢毓朝嘴角一瞥,这老头果然有办法,小时候每次问他事情,他都这副模样,好在自己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这招对他最管用。
他回头坐下,“大师还是这般博学多才,西望洗耳恭听。”
净真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道:“却有一秘法,只是若是你要用这法,我便不会说。”
谢毓朝听完一愣,若是大师这么说便是极其凶险之法,他坦然一笑,道:“大师,您最知道我,若是您不说,我也一样会去找,届时或许会遇到更加凶险的情况。”
净真不再说话,轻叹一口气,起身道:“跟我来,”说着便将谢毓朝领到了静室的密室内,取出一本册子递给谢毓朝,“里面有引渡之法。万念枯唯有引渡法可救,但毒本身无解,而是将毒从一人身上引到另一人身上。此法危险,无论是何人都很难熬过引渡之苦,引渡之苦根据不同的人呈现出不同的症状,因此无缓解引渡之苦的药,即便如此你也要救那个对谢家心存忌惮之人吗?”
谢毓朝接过册子,用力攥住,轻声道:“我需要他活着为谢家正名,现在他不能死。”
“既如此,便去吧,只是引渡之苦难熬,你自己小心,若是无处可去,可来这个密室,这瓶是解百毒的药,多年前我在南蛮所得,或许对解万念枯有帮助,你拿着吧。”净真说完,将瓶子递过去给谢毓朝,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谢毓朝拿着瓶子也不说话,行李后转身走出密室,刚到门口,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净真的背影,犹豫了很久,开口道:“多谢师父,”说完便轻声踏出密室,疾步离开。
身后的净真在原地愣了很久,从那年他不告而别离开西北,往后数年谢毓朝都不再叫他师父了,就连写信都十分疏远的问候,这是时隔多年的第一声师父,净真释然的笑了,自己带出来的徒弟怎么也要护他周全的。
“看来,只有我这个做师父的牺牲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