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仲钦耐着性子看他比划完,微微颔首,转而对温戎做了个揖道:“温公子不愧是芳翳长老首徒,就将这孩子医好了,”他眼眸含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道,“在下也如约将那十种草药的药性解出了,还请温公子过目。”
他话音刚落,便将那张纸飞镖一般扔来。柳恒清心中一动,立即闪身扑向温戎。二人刚一避开,就觉耳边掠过一阵寒风,再一看,柳恒清的一缕发丝竟被截断,悠悠飘落在地,而就在离柳恒清身体不过两寸的地方,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深深嵌入了树干。
柳恒清眼神凌厉,刀子一般扫向梅仲钦。若非知道他与瓶子师父是伯侄,柳恒清定要断他两只手。
梅仲钦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了两声,连连鼓掌道:“少年好身手。”
柳恒清却别开了脸不管他,问温戎道:“师兄,你没事吧?”
温戎摇了摇头。柳恒清刚放下心,就被人拎着衣领往后拽去,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洛宁毓。
洛宁毓一张脸黑如锅底,对柳恒清怒目而视。若非方才他离得远了些,怎会让这小子占了先机?洛宁毓看到他抱着温戎就觉得窝火。
“宁毓,别这样。”温戎微微皱眉道。
洛宁毓松开柳恒清的领子,还狠狠推了他一把。柳恒清想,他接下来这几日又要遭殃了。
温戎不恼不怒,上前去将那张纸取下,细细看后,也对梅仲钦作揖道:“道友赢了。”
梅仲钦却一摆手,勾唇笑道:“你不也把这小乞丐治好了?咱俩打平。能和芳翳长老的首徒打成平手,也够我梅某人扬名天下了。后会有期。”
见梅仲钦要走,柳恒清上前一步道:“慢着!”
梅仲钦闻言,诧异地转过身看向柳恒清,那小乞丐也睁着一双干净的眼睛看他。
柳恒清被这一大一小一盯,忽然有些愣神:“呃,那个……草药不还回来吗?”
柳恒清声音越说越小,但在座都是修仙之人,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齐齐愣了片刻,不少人都嗤笑出声。
第五朔上前踹了柳恒清一脚,低骂道:“你傻吗?他不把草药用掉难道光是盯着看就能看出药性来?怎么可能还有剩,丢不丢人啊你!”
柳恒清也反应过来了,但他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借口能随梅仲钦下山,只能胡说八道。
梅仲钦轻笑一声,没有理会他,径直下了山。柳恒清有些着急,但掌门一脸狐疑地看他,显然是看出他有古怪,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偷跑,无奈只能老实回练武场。
一直等到天黑,柳恒清才终于找到机会。他马不停蹄地朝思回客栈赶去,可师父和梅仲钦早就不见踪影了。
他有些懊恼,心说早知道就再弄个傀儡顶替自己了。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柳恒清只能没精打采地往回走去,路过狩猎场时脚步一顿,朝里望了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走进去。
万一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心情已经不怎么好了,还是别给自己添堵了。
他一路踢着一颗石子,走得漫不经心。入秋后夜里十分寒凉,海风时不时便打着卷儿呼啸而至,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细碎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像一只只隐于林中的兽瞳一般。
柳恒清并不怕黑,只是觉得风声吵得很,让他更加烦躁。他一脚踢飞石子,正打算直接御剑回去,却忽闻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道尖厉的破空声,柳恒清没有片刻迟疑,闪身避开,“咻”地一声,一支长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他心中一紧,手中金光一闪,一柄长剑霎时出现在他手中。
还未等柳恒清作出动作,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笑声,柳恒清一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了,他惊喜道:“师父!”
瓶子师父从树上一跃而下,捋了捋须,上下打量了柳恒清片刻,欣慰道:“长高了。”
柳恒清直接扑上前去,欢喜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
“钦儿把他上山后的事情告诉我了,你能说出那么蠢的话来肯定是有事要找他,我猜想你可能知道我来了。”瓶子师父道。
“师父果真料事如神!”柳恒清眼里闪动着崇拜的光。
瓶子师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臭小子,知道为师来了还躲着?说吧,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恒清摸摸额头,讪讪道:“那个……梅仲钦上山后的第二天我就偷偷去思回客栈了。”
瓶子师父一挑眉:“有长进,为师都没发现你来了。”
柳恒清嘿嘿一笑,又道:“我还偷听你们说话了……”
瓶子师父眼一横,小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道:“都偷听到什么了?”
“听到你们说要做什么药,抓什么人。”柳恒清如实告来。
瓶子师父了然颔首,道:“嗯,听到就听到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师父,那个奸人是谁啊?”柳恒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