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跃和高亦给骆榆做完精神按摩后,就各自回了座位。
下课铃还没响,时跃枕着胳膊侧头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云。
几朵层叠的云点缀在湛蓝的天空上,将目光所及之处拉入漫画的世界。
时跃盯着的那朵云遮挡在太阳前,太阳被遮住,阳光却不甘示弱地从云后透出写金黄的脉络。
时跃喃喃低语:“太阳被云抓住了。”
骆榆恰好听见了这句话。
骆榆并不在意时跃说了什么,可视线居然不听话地投向窗外。
一滴雨恰在此时砸在了窗台上,溅起的水珠滴在了骆榆的手臂上。
下雨了。
骆榆轻轻的擦去手臂上的水渍。
教室里忽然开始吵闹起来。
“耶!下雨了!”
“今天不用去做操了!”
“小超市去不去?”
“去!!!”
不需要做操的骆榆本不应该体会到这种突降暴雨的快乐,但今天的骆榆,却也忽然松了一口气。
逃过一劫。
骆榆的余光瞥见时跃的眼睛也亮起来了。
他看见时跃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
有点傻。傻狗。
时跃戳了戳骆榆的手臂,眼巴巴问骆榆:“你想喝水吗?我好渴啊我想去买水,今天的包子有些咸了,你喝什么我帮你带。”
骆榆摇了摇头。
他不喝水。
他本以为时跃应该会去找他的朋友一起去买水,不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但下一秒他听见时跃的声音。
“你嘴巴都干裂起皮了你怎么还不喝水?你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骆榆还是摇头。
无所谓,他不喝水。
但是时跃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受不了有人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尽管那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好好活着的日子本就不多,那每天当然都要好好生活,怎么会有人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时跃不明白。
时跃本不应该管这种闲事,但骆榆是他的朋友,是交换过零食的朋友。
他就要管骆榆。
他倔强看着骆榆:“你就要喝。”
时跃琥珀一样的眼睛微微红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骆榆,看起来十分令人怜惜。
但骆榆依旧没有反应。
这样时跃总会知难而退了吧。骆榆想。
骆榆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雨。
雨势已经渐渐大了起来,刚刚还透着金黄色的云已经变了颜色,看起来黑沉沉的。
一颗一颗的雨水砸下来,砸在窗台上,溅在骆榆的手腕上。
骆榆擦去手腕上的水迹,漠然关上了窗。
他讨厌雨,他讨厌水。
事实上,他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喝水了。
听说,人不喝水七天就会死。
骆榆盯着虚空,不知时间流逝。
直到手臂忽然触到冰凉的东西,骆榆才从虚无中挣扎出来。
他侧过头,就看见时跃笑着的眼睛。时跃的眼睛看起来亮亮的,甚至连睫毛上的水珠都格外晶莹。
这是一个连雨水都青睐的人,和自己不一样。骆榆冷漠地想。
骆榆转过头去,不愿再看时跃。
可手臂上时有时无的冰凉触感无法忽视,骆榆忍无可忍低下头,就看见时不时触碰到自己的矿泉水,以及拿着水的这湿一块那湿一块的时跃。
像被雨打湿的傻狗。
时跃见骆榆注意到自己了,又兴致勃勃地拿手里的水瓶冰了骆榆一下。
皮完这一下之后,时跃就将水塞进了骆榆的手中:“这是给你买的。”
骆榆想要继续摇头拒绝,可下一刻时跃就换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扯住骆榆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骆榆,求求你了,我和高亦说你一定会喝我的水,不然就要去敲厕所第三个隔间的门跟里面的人说我饿了,我不想,骆榆,求你了,你最好了。”
骆榆并不想搭理时跃,但时跃一直轻轻晃动着他的衣袖,他被打扰得无法思考。
随着晃动的幅度,时跃头发上的水珠也不小心滴到了骆榆的手臂上。
骆榆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将手中的矿泉水举到眼前。
他拧开瓶盖。
几天没喝水的身体极度渴水,之前被他压下去的欲望此时从他身体里苏醒,在骆榆反应过来之前,这瓶水就已经见底。
骆榆放下空水瓶。
骆榆盯着空水瓶,半晌后,他忽然递给时跃一张纸巾。
时跃高高兴兴接过纸巾,潦草的将自己胡乱擦拭一通,从时跃头发上飞溅出来的水珠又滴到了骆榆的脸上。
骆榆没有去擦。
课间还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时跃几乎将整个班交际了一遍。骆榆就坐在教室的角落,安静得像是被世界遗忘。
两人像是两幅完全不同的画。
快要上课的时候,时跃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时跃坐下之后,就转头想要去和骆榆说话,却发现骆榆的脸色难看得离谱。
时跃立刻吓得站起来,关切地凑近骆榆,用手摸了摸骆榆的额头。
“你是不是生病了?”
可手心并没有感受到不正常的温度,骆榆并没有发烧。
骆榆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距离,他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自己与时跃的距离。
“那你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啊?我去帮你跟老师请假。”
时跃又用手背试探骆榆脸上的温度。
骆榆脸颊的温度比平时稍低一些,上面似乎还沁出了一些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