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方块大楼四层内侧休息区。
这一角并不是职工开放空间,因而空落落的没什么人,珍珠白的异形吊顶卷着灯带,漫过长廊,亮荧荧地随着悬浮楼梯蜿蜒而下。
走廊尽头是挑高的圆形采光天窗,休息室就掩蔽在黑色立柱之后。
“怎么跑这儿来了。”
江思炜嘀咕了一句,大咧咧敞着胸前开叉的青绿色西装,翘着锃亮皮鞋,刚打算屈膝顶开紧闭大门,就被骤然伸出的一条健壮手臂毫不留情地扣下了。
江思炜:“?”
他懵住,扭过头,和身旁神出鬼没的魁梧保镖面面相觑。
“不是,兄弟,”江思炜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唯一一个忍了庞呈二十八年的狗脾气,还能继续和他当朋友的人!”
奋力扑腾的绿色飞蛾大怒:“二、十、八、年!我还是个alpha!你知道那狗东西的信息素多难熬吗?你竟然拦我?!”
这里甚至是他家的公司!江家的大楼!
魁梧保镖:“……”
听见门外发生了什么的庞呈:“……让他进来。”
江思炜:“哼!!”
他昂着脖子进门,一眼望见散落在桌面的透明包装,没印文字,没有说明,外观也有些奇异,和江思炜见惯了的alpha抑制剂不太一样。
庞呈从淋浴间出来时还带着冰冷的水汽,解了口枷,抬眼就看到姓江的站在落地窗边,正满脸狐疑地捏着那根已经空了的抑制剂针筒。
“柳晦给的?”江思炜问。
“他说是实验药。”庞呈头发湿透,朝他瞥了一眼,没否认,未擦干的水滴顺着胸膛起伏往下淌,“对你没用。”
江思炜撇撇嘴:“我易感期正常得很,本来就用不上。”
他左右转头,从一旁的矮几上揪了瓶矿泉水,又道:“不过你干嘛走这么快?其他人还以为你生气了,问白络也没吭声,只说你临时有事。”
“扫楼结束后也不让送,唉,我还特意开了那辆新买的超跑呢,不比他们公司破破烂烂的保姆车拉风。”
江思炜耸了耸肩:“真不知道柳晦怎么想的,白络刚有曝光,偏偏这个时候玩失踪——就周保肆那副嘴脸,我都想上去踩两脚。”
庞呈动作一顿:“结束了?”
“对啊,半小时前。”
“……”
沉默半晌,庞呈垂着眼,伸手拨了下一旁的Q版谢怀昭积木。
三头身,圆圆的脸,笑眯眯地正在舞剑。
有点可爱。
拼好后就下意识带了出来。
“……他问我腺体为什么会鼓,”男人低声说,“自己跑得倒快。”
江思炜侧目:“?”
他原地反应了三秒,没忍住,刚咽下去的水喷了一桌子,捂嘴扭头,咳得撕心裂肺。
“这、咳咳咳、这和直接问‘你勾八为什么这么硬’有什么区别——”江思炜笑得直哆嗦,“但白络不至于这样,不对,应该说他对谁都这样,不是故意调戏你哈哈哈哈哈哈——”
庞呈有些沉默。
什么叫“他对谁都这样”?
“等等,咳、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江思炜笑够了,直起身,瞄着男人的脸色:“我知道你和柳晦关系一直很烂——”
庞呈没有看他:“如果柳晦还在这里,能帮上白络什么?”
?
江思炜闭上嘴。
“……捧人不就那么些手段,”片刻后,他又慢吞吞开口说,“砸钱,塞剧本塞资源,找有名气的大导合作,找老戏骨搭戏抬咖,这还算干净的。”
“脸好看就捧成时尚宠儿,实在不行飞国外电影节露一圈,回来后发些通稿,踩几脚同龄小生,再澄清些不重要的黑料虐粉固粉。”
“不过,你这对娱乐圈一窍不通的,”江思炜倚着墙问,“是想帮柳明贝,还是因为柳晦和今天的事,想整白络?”
庞呈侧眼觑他。
江思炜耸了耸肩,手指插进西裤袋缝,皮鞋就踩在瓦亮的窗台边沿:“你要弄柳晦我没意见,但白络就算了,他穷得要死,入行后到处都可能得罪人,还要靠柳家治病。你要是再插手,人说不定就退圈了。”
沉默中,大楼下被拥塞粉丝吓跑的小雀又飞回了行道树。
人群逐渐散开,红衣小郡王在咫尺外的桌面上眼睫弯弯地笑。
庞呈缓慢地皱起眉:“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很差?”
“谁知道你怎么想,”江思炜说,想起第一次在柳家见到白络时,他被夹在一群年轻貌美的男男女女AAOO之间,年纪相当小,好看得又太突出,“毕竟是柳晦的人。”
“……”庞呈不理他,转身去拿手机。
“我听说白络最近进组,还是电影,你别给人家搅黄了。”江思炜依旧不放心,在他背后继续嘀咕,“还有这积木,你应该不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小东西吧?不如我替你——”
“放下,”庞呈冷冰冰,“再摸剁了你手。”
*
与此同时,长欢娱乐艺人宿舍。
“所以。”
白络单手按着行李箱,表情复杂,朝身旁的游案谨慎求证道:“金属口枷的内置压板,只有在alpha延长标记牙的时候才会弹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