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吃了东西,她又有午睡的习惯,坚持不了片刻,花闲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殷真经也发现了:虽然她轻的像羽毛般,但睡着时完全放松,手也不再紧抓缰绳。他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
极目远眺,隐约看见一处庄子,殷真经没有贸然靠近,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马,准备叫醒花闲。一股幽香静静发散,看着她恬淡的睡脸,心中愉悦激荡实生平头一回。他不禁哑然,喉头微滚,这一路来,他热血沸腾,不停地运功保持灵台清明,排除杂念。不舍得把他叫醒。
花闲缓缓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蒙蒙亮,一时间竟不知自己何处,身后一阵温热,听见咚咚咚的有力心跳声,抬头一看,对上一双幽幽的异色瞳孔,才慌乱惊觉。
殷真经:“我们到了庄子附近,现在我们把马藏好,要去打探情况。”
于是,二人下马,殷真经把马拴在一处隐蔽的竹林,背着花闲,靠近了庄子。轻跳上屋梁,为了不被人发觉,他几乎像猫一样在屋顶爬行,背着人又要做到落地无声,很不容易。
花闲亦排除杂念,不作他想,在殷真经身上贴了一张轻声符,希望他轻松一点。她仔细地观察着,终于在一处院子找到了阿宝。
午后的庄子很宁静,阿宝正在厨房前的院子干活,看起来很之前没两样,梳着双环髻,正在做胭脂萝卜——这是两人都爱吃的小菜,阿宝一边做一边哼着歌,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略瘦了些。
殷真经小声问:“可是她?”
花闲观察:“看着像。”
殷真经遂拈起一个石头扔在阿宝脚边。阿宝抬头一看,顿时欢蹦雀跃,喊道:“小姐,你们走正门吧,这很安全。”
殷真经和花闲对视一眼,花闲点点头,殷真经遂又背着花闲回去牵马。
花闲:“不如把我放在这,你歇一歇。我在这等你。”
殷真经:“不妨事。”他不能确定安全的地方,还是带在身边安心,况且她很轻,他背着心满意足。
庄子里的管家热情地接待了他们,阿宝紧紧抱着花闲,喜极而泣,不停地哭,反而是花闲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他们坐定后,阿宝娓娓道来,说,她这些日子先去了乡下的舅舅家,后来从舅舅家回来,赵琮寅让她不要再回府,把她安顿在了这处庄子,她也愿意,只是恳求赵琮寅一有花闲的消息,一定要通知她。
赵琮寅有这样的好心肠,花闲很怀疑,便道:“从来不曾听闻你有这样一门亲戚。”
阿宝:“我原是有的,只是从来不曾联络疏远了,后来舅舅做了生意,日子好过了,在辗转来找我相认,我去了他家住了一段时间,舅母告诉我,原是咱们府邸高,他们不敢贸然前来相认,日子过得稍微体面了些,才赶来呢。”
花闲又仔细问了问,阿宝一一说了,和她们从前的过往也对得上。花闲遂渐渐放下了戒心。
殷真经在回去牵马的路上仔细叮嘱过她,谲诡诈,一定要小心辨认,提防易容。
花闲握着她的手,捏了捏,状若无意地看了看她的掌心,一粒小痣在正中央,连指甲月牙的形状也和记忆的一模一样。
花闲又问了一些她们才知道的私房话,阿宝一一回了。花闲渐渐地打消了疑心。
殷真经找来一轻便的四轮马车栓,让他的马儿拉着,三人连夜赶路,一路风餐露宿,夜里有客栈便住,没有只能找一破庙歇一会儿。其中种种琐碎,难以一一道来。
就这般赶了两日两夜的路,他们来到一处地貌迥异的偏僻山林,在蜿蜒的山路绕了许久,又下车进了一道狭长的山洞,缓慢前行至一豁然开朗处。
花闲一路上少食多睡,虽劳累,但精神尚可,拒绝了殷真经的搀扶。
殷真经看向天空,曲指吹了一记嘹亮悠远的口哨,转而似有鹰啼,眼见天边一道潇洒的身姿——一只雄鹰翱翔而来,落在了殷真经的手臂上。
殷真经:“这是我养的一只雏鹰,暂时养在山谷中,我都是靠它给我传递信号。”
雏鹰就这么大一只啦?花闲暗暗咋舌。
鹰儿很亲昵地蹭了蹭殷真经。殷真经和它玩一会儿,又栓了一根信管在它脚下,手臂用劲一送,雏鹰展翅飞了起来,在天空盘旋,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儿。
他们站在一处石壁跟前等待。
殷真经:“这处的石门必须从里面才能打开,外头是打不开的。”这石洞浑然天成,火药都没法炸开,易守难攻,是个安全系数高的地方。
阿宝很惊讶,摸了摸石头,“这居然是一道门?太神奇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石头发出隆隆的响声,接着缓缓移开,里面竟站在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边上跟着一位中年男子、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年。
殷真经和花闲说过,这是他师傅——黎德沛隐居的地方。他师傅是一位学识渊博的老者。他们偶然认识,黎德沛很喜欢殷真经质纯侠义,倾囊教授他。他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感情却深厚。
殷真经鞠躬行礼:“师傅!”
黎德沛捋着白胡子,笑道:“好孩子,辛苦了。”
黎德沛身边的少年和少女急忙围到殷真经身边,快乐地叫:
“殷大哥,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