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看着十分不好。
她已然变成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媪,灰白的头发宛如枯草一样遮住了半边脸,漏出的另一边眼睛浑浊涣散,仿佛一只被抽干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饶是如此,她仍强撑着精神坐在轿撵上,绒布大敞着,马每走一步,里面的人身体就跟着晃悠一下,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落叶。
“我的妈啊……”宋萍捂住嘴:“惊蛰怎么变成这样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一个活泼灵动的少女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视觉冲击太大了。
“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联系一下白速?”刀疤脸说。
白速同样消失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见到护着的好友变成这样是什么心情。
“白速未必不知道。”祈玢一动不动盯着惊蛰,“她手上有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条丝线,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是针。”小谭说。
“她该不会真被人操控了?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救她?”
“这针扎的位置显眼,看上去并不怕被人知道。”祈玢说:“不像是害她的,倒像是救她的。”
说话间,队伍已经到了府衙门口。
县丞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把惊蛰从轿子上扶下来:“下官在这里恭候多时。府衙多年缺县令主事,终于把您盼来了。您来了,主心骨就来了。”
看惊蛰的脸,皱纹算不上很多,身体却完全不像中年人。她颤颤巍巍的扶上县丞的手,干瘪的嘴唇抿了抿,张开嘴,声音十分沙哑的应了一声:“我终于中了,终于当上县令了……”
她单薄的身形晃悠着,目光呆滞,嗓子里像被放了一只从未被打磨过的齿轮,咯吱咯吱响。
县丞语塞,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送惊蛰过来的衙役,衙役摇了摇头,悄悄的用手指了一下太阳穴。县丞明白过来什么,眼珠子一转,旋即大声地喊道:“县令大人,镇子的事情,容下官给您详奏。”
惊蛰还是没反应,嘴里翻来覆去就嘀咕那一句不知所云的话。
县丞扭过头,对着旁边的衙役一使眼色,一帮人乌央乌央的簇拥着惊蛰进去了。
惊蛰就被连哄带拽推进了府衙,身形刚一进去,大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生怕外面的人瞧见里面的情况似的。
新县令走了,围观的众人也慢慢散去。四个人蹲在草丛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刀疤脸最先打破沉默:“卧槽,什么情况啊,惊蛰疯了?”
宋萍也疑问道:“她不会真的想当这县令吧?”
这剧情走向完全脱离了大家的想象,昨天的四个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讨论了半天“消失的县令”,今天就以这样的方式填补了空缺,解答了众人的疑问。
县令怎么会是惊蛰。
惊蛰的戏文内容一定和衰老相关,可时至今日依然没有人知道戏文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她似乎已经不再继续衰老,年龄定格在了五十多岁,说明这一部分剧情已经结束了。可她的精神却出了问题,还被迫当了这镇子里的官……那她到底有没有顺利通过戏文?
太多谜团笼罩在大家心中,小谭和祈玢听着另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没有说话。
说着说着,宋萍忽然也沉默了,片刻后,她忽的不明所以来了一句:“当县令这种事情,不会只是口头传信吧?”
此刻,大家才如梦初醒:”去告示牌。”
镇子上的建筑繁多,大家上午忙碌,吃过饭后又赶来了府衙,谁也没想起来注意这个在第一天匆匆扫过一眼,就再也没有注意过的告示牌。
告示牌放在城门口,走过去十分钟的路程,大家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发现告示牌上连着贴了几天的小广告和轮着发的通缉令全被摘了,换成了一张新贴上的告示。
告示是一股子熟悉的无量营销号味道,标题简单明了,让众人一眼就定位到了关键词。
“文曲降世!乡试亚元报效家乡,荣登小镇做县令!”
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