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Slut！”

刹那间，礼堂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骚动。嘲笑、嘘声、窃窃私语，如同暗潮在台下涌动。

或许是有人开始犹豫了，琴声零星地停下，节奏变得凌乱不堪。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手中的乐器，或是茫然，或是冷漠或是厌恶地看向诺拉。

台上的演奏渐停，唯独诺拉的琴声还在孤独地回响。

颤抖在死寂空气中的音符，格外刺耳。

诺拉的手指不自觉地僵住。她抬起头，望向莉莉。

莉莉终于看向了她。

她的眼里满是失望。

诺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天所有人叠放在一起的手，

“正式表演的时候，一定会更好！”

可是现在呢？

是她把一切都毁掉了吗？

“继续啊！”

莉莉喊出来，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颤抖。

音乐重新奏响，可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勉强拼凑出的残骸，沉重迟滞，没有任何生气。

她们终于糟糕地演完了。

诺拉跟在乐团的最后，沉默地走下台。

然后她转了个方向，径直走到斯莱特林的桌子前。

“诺拉！”莉莉在身后紧张地叫住她。

但诺拉没有停住脚步。

马尔福坐在那里，周围的斯莱特林都面色讥讽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个小丑。

诺拉迎着他的视线，“你知道在说谎。”

四周响起低低的嗤笑，马尔福冷冷地看着她。

诺拉平静地说：“虽然你又卑劣又无耻又可悲……但是我觉得这没什么，你也伤害不了我。”

斯莱特林长桌前短暂地陷入寂静，随即响起几声响亮的嘲笑，但诺拉已经不再理会。她昂首阔步地离开，朝礼堂外走去。

“要不要和我去赏雨？”熟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诺拉停下脚步，小天狼星站在舞池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微笑着，那张英俊的脸上满是青紫的伤痕，狼狈而鲜活。

诺拉仿佛被定住一般，看着那双她思念了这么久的温暖的眼睛。

于是她轻轻点头。

她伸出手，小天狼星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

然后，他们牵着手，穿过人潮，穿过千百道或惊愕、或不屑、或震动的视线，毫无顾忌地奔向礼堂外。

“布莱克！佩雷斯！”身后传来麦格教授焦急的声音，“外面在下雨！”

小天狼星回头，冲着她张扬地一笑：“没关系的，教授！禁闭以后再关吧！”

他们自由地奔向暴雨中。

---

夜色深沉，瓢泼大雨无情地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落向草地。雨点砸在身上，冰凉透骨，却带着某种令人畅快的气息。

他们一路奔跑，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滑落，将所有的喧嚣都洗涤干净。两人气喘吁吁地停在打人柳旁，浑身湿透，如同从风暴中心逃出一样。

小天狼星抽出魔杖，熟练地按住打人柳的结疤，树枝顿时安静下来。他拉着诺拉钻进树洞，他们终于能暂时歇息。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树木泥土的味道，在狭小的树洞中，他们的气息彼此萦绕。

诺拉抬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目光落在小天狼星身上。他黑色礼服被雨水浸透，贴在他身上，显露出清瘦而结实的轮廓。

树洞外，雨声淅沥，而这里面，一片静谧。

小天狼星和她离得那么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疼不疼？”诺拉低声问他。

小天狼星像是刚意识到自己满身是伤，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不怎么疼。只是感觉没打过瘾。”

沉默了一会，诺拉开口，“你不问问我真的假的？”

小天狼星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诺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翻涌，眼眶微微泛酸。

“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毫不在意地说，“他也没资格羞辱任何人。”

诺拉怔怔地看着他。他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解释。她不想说她没有，她不想和那些女孩划清界限，她只想让她们知道这没什么。

“最多就是一次失败的求偶活动罢了，这在狗里很常见，”小天狼星的语气轻描淡写，“只不过他是一条烂狗。”

诺拉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他的话让她冰冷的身体感觉暖洋洋的。

过了一会，小天狼星忽然轻声说：“不过，他真的亲你了吗？”

诺拉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你……为什么问这个？”诺拉低下头，不愿意去想那天的事情。

小天狼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地说：“我可以帮你擦掉吗？”

她的脸上有东西吗？诺拉想，是泥土，还是雨水……她下意识地答道：“可以啊。”

他忽然俯身，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

温暖的气息裹挟着雨后的湿意，贴合着她的皮肤，轻柔而炽热。

世界仿佛倏然静止，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唯有这突如其来的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她应该推开他，应该质问他，可她的大脑像被浸入温水，思绪变得迟缓，连挣扎都忘了。

他不紧不慢，浅尝辄止，像是试探，又像是侵略，如风般缠绕，如雨般席卷。

诺拉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这场突如其来的温柔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她们亲了多久，才终于慢慢地分开。

诺拉微微喘息着，脑海中一片混乱，“你……”

小天狼星的气息很乱，但语气很温柔，“怎么了？”

诺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刺痛而酸涩。她勉强唤回理智，“我们不应该这样……”

小天狼星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伸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指腹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落在她的唇畔。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一点一点，似乎在描摹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沉溺其中。那动作格外温柔，像是在触碰某样易碎的珍宝，却又透出隐忍的渴望。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蛊惑：“刚才的感觉不好吗？那我们再来一次……”

于是他们又再来了一次。

他们靠在一起，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过了多久，那雨似乎已经停了。

诺拉转过脸认真地看着小天狼星，“我们永远是朋友对吧？”

小天狼星沉默地望着她，灰蓝色的眼眸里像是藏着很多话，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管我以后还在不在这里了，我都会永远记得你的。”诺拉轻轻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小天狼星的表情微微变了。

“你要去哪里？”他问道。

或许是得不到诺拉的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又说，“……以后我不会回那个家了。毕业之前，我大概会住在詹姆家。毕业后，我想先出去走走……也许，我可以去看你。”

诺拉忍住眼泪微笑地看着他，“或许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小天狼星怔住，困惑地望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失落。

诺拉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打开树洞的入口。

夜雨停了，天光微亮。晨曦透进来，清冷的光线映在她湿漉漉的脸颊上。

诺拉站在洞口，回头看着他，轻轻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勇敢地面对一切。但至少她知道她有一个忠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