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早日康复”,伊芙恩到底是没能替邓布利多带给西里斯——从那天开始,她几乎不和西里斯讲话了。
当然,只是她单方面不说话,西里斯联系她的话她都会听着,只是不应声,也不会主动找他罢了。
西里斯这边,有赖于他良好的身体素质和练得炉火纯青的大脑封闭术,哪怕他差点把载着伏地魔灵魂碎片的冠冕戴到头上,在庞弗雷女士的照料下,返校后又过了两天就出院了。
整个人还是一副懒懒散散没个正型,像是完全没把这次经历放在心上,看得伊芙恩差点又要冒出一股无名火,因此她最近特地避开了些西里斯,几乎一直泡在M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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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灯在拱顶投下流动的银斑,伊芙恩推开MRA活动室的门时,魔药特有的苦香突然刺破羊皮纸的霉味。她停滞在门口——科迪莉亚·格雷厄姆正站在MRA圆形大厅中央,金发在记忆水晶的光晕里像流淌的浅金色瀑布。
“测试开始。”贝尔比的声音从龙骨架标本后传来,今天阿尔维德·考特尼意外的不在,而是这位常常隐在他身后的七年级斯莱特林负责纳新测试,他倚着放满标本的柜子,视线倒是未从格雷厄姆身上离开。
格雷厄姆将银质天平推到第三档刻度,坩埚下的蓝色厉火精准地维持在七又四分之一英寸高度。
伊芙恩认出那是缩身药水的配方,但女孩正在往溶液里加入双倍的皱皮无花果——她在改良配方。
“为什么在大厅?”伊芙恩压低声音问正在整理如尼文手稿的布利安娜·阿德勒。
拉文克劳级长用羽毛笔指了指天花板,银色星轨图正闪烁危险的红光:“弗立维教授正在调整屏蔽咒,里间暂时承受不住药雾挥发。”
伊芙恩“噢”了一声,思绪却突然闪回到今年的开学晚宴,科迪莉亚·格雷厄姆是个原著中从未提及的人物,可不论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她那晚莫名的直觉,都在诉说着——这个人不简单。
贝尔比张了张嘴,似乎差点要出声提醒,但格雷厄姆的搅拌棒已经提前半秒开始转动。
坩埚最后腾起漂亮的紫色烟雾,伊芙恩注意到魔药表面浮现的同心圆波纹——这是《高级魔药制作》里提到的“完美融合”现象。
贝尔比上前舀起一勺药剂查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伊芙恩却注意到他那始终平淡的面色有了些许软化的迹象。
在贝尔比的首肯下,格雷厄姆的缩身药水被注入老鼠体内,啮齿动物在众目睽睽下变成完美的等比微缩模型,连胡须的颤动频率都与原体一致。
“不可思议。”布利安娜停住正在抄录古代魔文的手,“她才一年级……”
伊芙恩凝起眉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一年级斯莱特林,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却只是徒劳。
格雷厄姆转身整理器具时与伊芙恩目光相撞,那双比莉莉还要浅的绿色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却又在她阖眼后尽数隐去。
这番变化无疑让伊芙恩记在了心里,可惜这会儿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能暂且按下不表,另找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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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收到西里斯的消息已经是周六。
寒霜在拉文克劳塔楼的铅框窗上凝结,保温咒已经有些失效,可伊芙恩怀里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药用蕈类图谱》,手指和双臂都被冻得难以动弹,实在没有空余从内袋里拿出魔杖为自己补上咒语,只好把冻红的鼻子往围巾里缩了缩,聊以慰藉。
走廊拐角的盔甲突然发出吱呀响动,她看见西里斯从一具盔甲背后闪出来,黑色头发上沾着雪花融化的水珠。
“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不知道西里斯是怎么注意到的,就在现身的一瞬间,他举起魔杖,为伊芙恩补上了一个保温咒,一阵暖流在身体里化开,让她僵硬的手终于能够活动。
而她的指尖又在听到西里斯话语的刹那在书本上收紧,早晨在礼堂收到那只羊皮纸折的千纸鹤时,她不是没想过干脆用火烧了——眼不见为净。
缓过劲儿来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幼稚,毕竟有太多事比和西里斯置气重要。
“说好的带你一起练习阿尼马格斯。”西里斯晃了晃手里的羊皮纸卷,“这是月亮周期表,还有莱姆斯帮忙算的星轨。”
伊芙恩盯着他靴尖粘着的山毛榉枯叶,不接过来,也不置一词。
“要我跪下道歉吗?”西里斯突然笑起来,魔杖在指尖转出炫目的角度,“或者……”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伊芙恩终于抬眼看他。
冬日里的阳光在她虹膜里碎成冰蓝的星子,那抹蓝色让他想起上一段人生里曾因机缘巧合在北极见过的冰川——看似平静,实则诡谲。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直到远处突然传来皮皮鬼的尖笑,西里斯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我有轻重的,伊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