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敏也拿了一杯握在手里作温手之用,“那位贵人姓什么你们可知?”
赵秀儿放下杯子,惨然一笑,“姓张!但那八成就是一个管事的,真正的贵人,如何会自己出面弄这些营生?”
“那你们也不知道这人背后是何人了?”
赵秀儿摇头,“我只在最开始庆祝合作的酒宴上,隐约听到那知府称上面那人为都尉!”
宋小春视线定在那茶盏上,嘴上却答:“我朝实职里并无都尉这一个官衔。只有可能是勋级,可这勋级数量也很多,如果只是这么一个线索,难以定论!”
容敏若有所思。
既然那廖潭能搞到那特批告示,不知道能不能分辨出哪些勋级是人渣?
宋小春看向赵秀儿,“那你就是因为那个纹身,认定她是曾经你手下的那个姑娘吗?”
赵秀儿点头,“我们这行养马卖马,都是要负责到底的。”
宋小春不解,“这个如何负责到底?不是买定离手便银货两讫了吗?”
赵秀儿道:“众位有所不知,我们这个行当,做的是长线生意,最重名声。若是从我园子里出去的马,到了人家家里,闹得人家家宅不宁的,那便是我们园子没调教好!”
容敏抬手,“等等!我没明白啊!你们给人家养小妾,那小妾可不就要闹得家宅不宁吗?”
赵秀儿无奈一笑,“东家这是把马当人了!瘦马还不如人!它是物件,是商品!绝不能是人!所以,她们不能有那些争宠的心思,主人让做什么便做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瘦马。”
不止容敏,宋张二人,也没想到这行当里居然是这样。
这瘦马居然连人都不是。
赵秀儿继续道:“因着需要负责,各家便都有自己的规矩,在那姑娘身上不碍眼的地方做记号。我家的规矩是根据她们的名字选纹样,纹在下半身不碍事的位置,一般都是纹在小腿内侧。而当时让她们给自己选名字的时候,她说要叫木桃,因为她家旁边便有一棵木桃树。”
怜巧突然插嘴,“木桃树在咱们这边可不多见!”
赵秀儿点头,“是,木桃他家里是在广南西路的庆远府,他们一家都是从那边逃难过来的!”
容敏放下已经微凉的茶盏,问道:“你对你养的每个姑娘,都能记得这么清楚吗?”
赵秀儿坦白道:“不是的,只是木桃这个丫头有点儿特殊,她自小便皮肤黝黑,当时买下她,便是看上她模样长得好,而这肤色是可以从小调养养过来的。
但她的肤色却一直不见好,后来还是去看了大夫,结果大夫说她血里带什么毒,吃了好一段时间的汤药,才明显好转起来。”
说罢,她犹豫片刻,低声问:“官爷,木桃死的时候,受罪了吗?”
宋小春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还是回答,“我们也是听仵作说的,被人凌虐至死。”
刚到酉时,宋张二人便告辞,并嘱咐赵秀儿这段时间不要离京,若是有什么需要,她还需配合衙门办案。
日落照得街上亮堂堂的,那些挂在店家招牌上的白幡都变成了浅金色。
赵秀儿看着宋张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回身看到也起身要走的容敏,直接跪了下来。
容敏有种不祥的预感,刚要摆手让她起来。
赵秀儿一个头已经磕了下去。
“东家!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求您发发善心,一定要把那个害死木桃的凶手绳之于法!”说完,咚咚又磕了两个。
容敏:……
她已经预感今天晚上又能看到崔巡了。
——
亥时一到,容敏便将院子里已经摆好的香塔和元宝,在铜盆里点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便视院门如无物,直接进了来。
白元宝看到地上那些香塔元宝的数量,很是惊喜,“怎么了这是,又要过节?”
崔巡的神色倒是很稳得住,只对容敏抱拳行了个礼。
容敏没理白元宝,只看着崔巡,“崔大人今夜怎么有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