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岳子恒把手放在下巴处摩挲着,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才想起来这姜家却是有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六姑娘。
“姜六妹妹安。”岳子恒笑着,十足的纨绔公子模样。
姜烟轻轻点头,又回了个礼。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谢玉初收入眼底,只一眼,原本敲动的手指忽然握拳,而后叹了口气,又松开了。
岳子恒上下打量着她,这姑娘个头很高,站起来比她们高出半个头去,一袭淡青缎裙,裙摆上用较深的丝线绣着精致的山竹缠万里,侧挽着的发髻上插根着坠着水滴流苏的玉簪,半余发丝挑出垂在腰间。
旁的姑娘脸上总会挂着抹礼貌笑容,她也不笑,垂着眼眸,叫人捉摸不清。
“哎?前日子岳姨母不是给二哥你说兰城安家的亲吗,怎得今日也来这林春会了?”
“嗨呀。”岳子恒满脸恼意,合上扇子,说道:“别提了,那陈年烂事早撂下了,说点别的,说点别的。”
他不愿提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虽不知细节,却也知岳子恒平日不务正业,最大的乐趣便是去戏园子,家中母亲又是极宠,若是那兰城安家姑娘嫁来了,定会被欺负死。
正闲谈着其他,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围着个什么东西,便有人提出去看看。
姜双月本是同姜烟一起走着,路半,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来了个碧色衣裳的姑娘找上姜双月,说有事相谈。
姜烟落在人群最后晃荡,她插不上话,也无人在意她,于是心想去了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做点别的,一溜烟跑了。
姜双月走在前头,说完了话,一回头,哪还有姜烟的影子,于是往回走亭子里找,才到八角亭下,一回头,只见湖边亭中又多了道人影。
“原来当日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安定侯啊。”
尘肆看着坐在自家侯爷对面的姑娘,呆若木鸡,原本那姑娘来时,他正欲上前阻拦,谁成想谢玉初侧眸看了他一眼,看得他发懵,心中直道,不对有故事。
谢玉初把书换到左手上,他说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何谈往日。”
姜烟:……
盯着谢玉初片刻,迟迟不见他翻动手中书页,一抬眸,见他睫毛轻颤,姜烟暗自翻了个白眼。
真能装。
湖边带着丝丝凉意,谢玉初一个字也不说,就捧着那本书,惹得姜烟都想扯过来看看上边写的什么,一页能看这么半天。
“哎对了,芳儿她娘托我谢谢你呢。”
提到当日的孩童,谢玉初眼皮一跳,终于抬起了眼眸,说道:“该谢姑娘,是你把她平安送回去的。”
姜烟呵呵一笑:“侯爷谦虚了。”
其实,她内心里挺想和谢玉初打一架的,那日他能独自打走游拐子,想来武功不差,几天没碰剑,憋得她手痒。
谢玉初只扫了眼姜烟,她不笑时眉宇间带着股英气与丝丝凌厉,虽是坐得端庄,可这样的神情气质似乎不该出现在一个闺阁小姐身上。
结合当日城外所见,谢玉初不免好奇,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要冒充别人,究竟有何目的。
她身上疑点重重,谢玉初本能告诉自己应该远离,可为什么,他生出想要探究的念头。
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方才有人说话还好,此刻除了湖畔柳树轻轻刮动的声音,便是安静极了。
姜烟终究是高估自己了,她素来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本想将那内敛娇柔模样贯穿始终,如今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始终不能理解周序文,他那般神通广大,甚至有远在祟城姜家这个暗线,为何还要她来假扮这个反性子的人。
那恩情,对她来说要报,但对周序文来说却是微不足道。
隐隐约约,她似乎察觉到还有其他的阴谋。
“六妹妹。”一道婉转的女声应风而起。
二人皆回头看去,只见姜双月站在亭下,长长的发带飘动,见谢玉初也转头看来,她神色染了讶异,立即躬身行礼:“小女见过安定侯,侯爷安。”
谢玉初眸色淡淡,又转过头盯着手中的书。
六妹妹?一旁的尘肆纳闷极了,他知道这位是姜五姑娘姜双月,那侯爷对面那姑娘呢?来时早就将祟城官员世家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这些公子小姐。
也确实是知道姜家有个足不出户的六姑娘之事,但已调查清楚是姜家刻意隐瞒,那所谓的六姑娘早就同那妾室被赶走了。
尤其是姜家,当时怀疑与靖王有牵连,更是安排密探蹲守姜宅,密探回来禀告时确定姜家如今只有四、五两位待嫁姑娘。
这六姑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双月笑意盈盈,说道:“六妹妹,我有事要同你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