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日子里，除了那个奇怪的梦，她好像也梦到过雪兰汀在家族的命令下，含泪把她送上祭台；她还梦见雪兰汀通过欺骗的方式，让她将人类推入深渊，却告诉她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利益纠葛；她梦见过她只是一个被旧日支配者利用的、有些特殊之处的人类罢了……而当她被困于这个亚空间，经历一波又一波的梦境循环时，这些假象又再次重演。

对，假象。

她现在很确定，那些只是假象，可能与她不必要的猜忌有关，但绝对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不会那样想。有人影响了她的梦境，给她施加了心理暗示，她才会变得过于多疑、精神恍惚、疲惫不堪……

但她还是得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她先对雪兰汀心生嫌隙，其他东西也就不会趁虚而入吧。

雪兰汀却把针对自己弱点的咒语都告诉了她。

望仪深吸了一口气，真正地苏醒过来。

黑暗的寝室内，她拉了拉手指，无法贴到手背，有点疼。

望仪用偏方三八面体叫来雪兰汀，将刚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雪兰汀先是大惊失色，知道望仪平安脱险后又松了口气，但眼中似乎又随即闪动着复杂的神情：“望仪，是我没有与你沟通好……也难怪你怀疑我。还好你这次无事……”

“停停停，”望仪制止雪兰汀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但是呢，我的责任估计还要大一些。归根结底，我们应该把各自的问题跟对方说清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而不是隐瞒或猜疑，尽管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吧。”

“我知道你对人类是友善的，但是你的族人可不一定。人类既然弱小，就不可避免地会被当作没有尊严的资源。我对旧日阵营并无怨怼之意，因为其他比我们更强大种族也是如此，何况我也看明白了，强者对弱者的去‘人格’化往往不可避免。然而，宇宙中各势力的博弈有升级的苗头，尽管人类与旧日支配者可能都在寻求合作，但这种合作能不能达成还是未知数，你们中的某些存在还在伤害我们，并且不用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代价……老实说，雪兰汀，我有点怕。你感觉不到……既怕你的族人伤害我的种族，也怕在发生这些后无法面对你。”

“望仪，别这样……之前我是不该瞒着你一些事，其实学校中的异常状况比你知道的更严重，但我没有告诉你，怕你去冒险，没想到反而让你落入险境。而且，我也没有很好地照顾你的感受，我不该自作聪明的……”雪兰汀犹犹豫豫地咬着下唇，“但是，你放心，克图格亚这类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们一定会顺利与人类达成合作，而且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这也是问题之一呀，雪兰汀，”望仪摊手，“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和你们合作，否则旧日阵营还是会对人类采取强硬措施吧……自然，我是非常希望人类和旧日支配者合作的，这样咱们的利益才没有冲突，才能心安理得地谈恋爱。但平心而论，对于人类这一族群来说，我们并不能确定和旧日合作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们有能力控制我们什么的……”

“现在你和你祖父，以及你们这一派的旧日支配者的目标是：和人类和平合作，并且解除旧印，对不对？但是我不一定敢极力促成双方合作或者帮你们寻找解除旧印的方法什么的……不是你的问题，雪兰汀，但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我怕一不小心背叛了人类……”

雪兰汀半张着嘴，好似瞬间失了神，望仪不由得后悔自己说话过于绝情，她搭住雪兰汀的肩膀：“哎呀，是我想太多了。现在我们的种族之间还是很和平的嘛！想那么多假设出来的事做什么？也许都不会发生！至少我们目前还是在一条战线上的，我们都希望各个阵营都能和平共处，不是吗？没人喜欢一个不太平的世间。”

“嗯。”他笑了。

“那么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现在我们来查查这位想要离间我们的朋友是什么来头吧。”望仪故作帅气地……喝了口开水。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按照我爷爷的吩咐，在调查这所学校的详细情况和与之相关的各方势力，尤其是古神势力的动向……”雪兰汀难为情地开口。

望仪一愣，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没想到我们小汀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呀。”她起身，轻轻挑起雪兰汀的下巴，“那我可得去调查员组织勤工俭学了，应聘的工作就是……”

“对混乱信使的眼线使用美、人、计。”望仪把嘴唇贴到雪兰汀耳边，声音很轻，但在某些关键之处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