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文素素掩口惊道,“我的天啊!”
陆应淮看着她那不似作假的反应,突然出声道:“我一路追她至此,到了这儿却不见踪影。”
他说到这里不再开口,目光在所有人之间流转。
文素素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大人是怀疑我们窝藏犯人?!”
“你觉得呢?”
文素素差点对天指誓:“大人,您不能因为她在我这儿干活就怀疑我们啊!说句话糙理不糙的话,我们与她只是雇佣关系,何必为了窝藏个不熟的人,惹得一身骚呢!”
“不熟?”
“何止是不熟!她成日里带着帷帽,从不与我们打交道。要不是看她画得出彩,我们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一个古怪的人呢。”
“你的意思是——”
陆应淮说到这里轻笑出声,“你们,都不曾见过她的样子?”
“……确是如此。”
“不知深浅不识相貌,就敢和人签契?”他眸光渐深。
“大人,我们这行又不需要看脸,只要手艺过得去,谁管你有什么癖好!再说了,你既要捉她,她只要不傻,都不会跑来风月书坊自投罗网。”
陆应淮盯着她看了良久,慢条斯理道:“是这个理。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他说着便要越过众人往房内走去。
文昭急忙跑到他跟前,伸手拦道:“大人,坊内都是些未刊行的话本册子,若您执意进去,也请大人遵守律令,拿出搜查令来。”
“今夜匆忙,明日必当补上。”
文昭作势拦了又拦,最后被人拎着一起进去了。众人只听到里头一阵翻箱倒柜,还有二当家时不时的劝拦之声传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出来了。
文昭气愤道:“大人这下总该信了吧!我们真的没有藏人!”
陆应淮只当没听见,他环顾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文昭身上。“信与不信,我心中有数。”
他说完又道:“今夜你可曾见过她?”
“不曾。”
“这么晚起来只是为了倒夜香?”
“……那又如何。”
陆应淮扫了他一眼,见他虽披着外衫,但布料光滑细腻,且举手头足之间从容得体,加之这些人话里话外的重视……他了然道:“什么夜香还需要当家的来倒?”
文昭一愣,随即道:“……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是!这倒夜香本不是我的差事,平常入夜前便该由他人将恭桶早早的放在门外等人来收。”
“但我屋舍离后门较近,今夜听到几声敲门声,还以为小丁又丢三落四,忘将恭桶放在门外了,这便提了桶准备开门。”
听文昭这么说,人群中的小丁一拍脑门,愧道:“想起来了,打烊收拾的时候老严还提醒了我几次,但我过后就给忙忘了。都怪我,让大家惹得一身嫌。”
文素素趁势打他道:“你说说你,这个月都第几次忘了,罚你半个月的工钱,好好长长记性!”
小丁正想反驳,却见掌柜背对着校尉朝他挤眉弄眼,他忙讪讪道:“一个月也太多了吧!掌柜的,再通融通融小的这一次吧!”
“少来!每次都这套说辞,今儿个说什么也得罚了!”
“就是就是!”众人在旁边齐齐起哄。
……
陆应淮收回目光,继续审问道:“你的房间在哪?”
文昭抬起手,遥遥的给他指了方向。他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文昭也都一一答了。
陆应淮视线越过他,又悄悄打量一番院子。院子不大,四周角落摆着几盆花草,除此之外,便是有序林立着排排漆架,高低错落,应该是用来晒书籍字画的。
并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他将捡来的画纸拍在文昭胸前,淡淡道:“诸位好生休息,明日某带着搜查令和通缉令再来叨扰。在此期间若发现行踪可疑之人,请立即通知官府。”
“自然。”文昭扯扯嘴皮,“配合官府查案,是咱们分内之事。”
陆应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才调转脚步,从书坊后门离开。离去前往门左右瞥了一眼,见并没有恭桶,才加快脚步朝着下榻处走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离温不言最近的时候,仅仅只隔着一道厚重的木门。正如他不知道,自己进城碰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然而……错过就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