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木鱼花。”
[骗人,明明你听得懂。]
小时候为了好玩,两人调转角色,LIN打字的时候只发饭团语,而狗卷棘则正常讲话。这样的游戏玩了好几个月,长大后还时不时会重温这个游戏。
她怎么可能听不懂。
猖狂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吵得他脑瓜子发疼才慢慢停止。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坏心眼的青梅竹马终于玩够了,没有再继续调侃他,而是问道:“筑波布丁的味道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鲑鱼。”
喜欢。
LIN哼笑了一声,仿佛在隔空嘲讽某个人,慢条斯理地说:“我也很开心能给你送这个牌子的布丁。”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说起自己最近的生活。
IN侃侃而谈,分享最近的生活,狗卷棘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发表感想。明明语言不通,另一个甚至只会说食材名称,他们依旧沟通默契,顺畅无误。
好像这一个多月的隔阂并不存在,两人依旧如初。
月亮逐渐升上高空,遥远的天空仿佛深邃而纯净的黑色天鹅绒,绒线经纬的空隙中透出数以万计的微光,那是星河的形状。
两人忽然安静了,狗卷棘停下散漫的脚步,抬头望向远方的云海和星群,白色的头发拂动,散发着莹润的微光。
一切如此静谧,自然的声息无限的放大。
忽然,他开头说:“鲑鱼,昆布?”
LIN显然愣了一下,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疑惑问:“什么意思?”
狗卷棘低下头开始打字:【你不是问过我有什么愿望吗?】
LIN大喜:“你终于许愿啦!你说。”
狗卷棘抬眼望着远方的月亮,看着月光落满暗绿色的林海,也落在他的肩膀上。
狗卷棘一字一句地打下:【我可以见你吗】
风声如同薄荷清凉的气味盈满校园,蛙叫声和蝉鸣声乍然响起,像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哔啵声,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狗卷棘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复,在这个等待的空隙里,他听见自己漫长、沉重的呼吸声。
——一如那天他颤抖着手祈求:【你可以回我消息吗?】,受害者的尸体和家属的哀嚎在脑海中闪烁,他就在这样的折磨中等待她的回复。
哗哗流淌的河流声再度响起,鼻腔内似乎还萦绕着水汽冰凉的气息,女孩懊悔的哭声在耳边回荡。
“如果当时我在她身边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这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止步于虚幻的网络,就不必每天夜里猜想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就不必惶惶我们渐行渐远。
在长久的等待中,狗卷棘终于听到对面笑了一声,她问:“那我们要在哪里见面,我想去你的学校,可以吗?”
这下轮到狗卷棘沉默了,和咒术届接触越深,越有可能接触咒灵,普通人无法承受这种危险,他怎么可能让LIN进入专门培养咒术师的东京咒术高专。
狗卷棘闷闷地说:“木鱼花。”
[不行。]
LIN宽容大度地说:“哦,没事,我原谅你。”
话题就这样被岔过去了,两人默契地不再讨论这个,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其他话题。
聊到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看了好一会儿夜色后,狗卷棘主动说:【你该睡觉了,不要再熬夜了。】
之前LIN的作息还算规律,自从她参加完高考后就昼夜颠倒玩手机,按她的说法这叫报复性娱乐。
狗卷棘看着心惊肉跳:快别报复了,小心三途川的老奶奶向你挥手。
LIN噗嗤地笑了出来,说:“嗨嗨嗨——,谢谢寿司小狗的关心。”
狗卷棘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LIN轻声问道:
“你在难过吗?”
气氛再次沉默了,狗卷棘无措地攥紧拳头。
LIN又问:“因为我最近没有和你聊天?”
狗卷棘下意识地打字道:【原来你......】
没写几个字,他停顿了一下,又逐字逐句删掉了。
——这种话近似埋怨。
他该说什么呢?说——原来你能察觉到我的难受,原来你知道我渴求你的交流,原来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原来你都知道。
狗卷棘垂下眼睫毛,这太难堪了。
远处的池塘里忽然传来几声蛙鸣,突兀地打散安静的深夜。
狗卷棘忽然笑了一下:也是,相处这么多年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情绪。
他吸了一下鼻子,转过脸,眼睛有水光又轻又快地一闪而过。
随即,狗卷棘语气如常地发消息:【你怎么还不睡觉?】
LIN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话题怎么转到这上面:“嗯......,好,我等会儿就睡。”
狗卷棘又问:【你现在在家里吗?】
LIN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对,正躺在床上呢。”
狗卷棘:【哦。】
片刻后,带有咒言力量的话语清晰响起:“安睡吧。”
载着咒言威力的声波顺着手机听筒,转化为电信号,穿过高空云层,传到遥远时空的另一端。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人满嘴答应早睡,背过身来就疯狂刷手机。
好好睡一觉吧。
狗卷棘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听到对面平稳的呼吸声才挂断电话。
彼时,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这颗古树枝干虬实粗壮,枝叶繁茂,树冠大得近乎能遮住一半的夜空,风一吹就发出波涛般的“哗啦”声。
而距他三米高的树干上,正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正退出商城,撤回点击购买礼物的手指,静静地坐在他头顶的树枝上
她双手直撑着树干眺望远方,天空漂浮着连绵的浓积云是天空的群岛,星光是天上的灯火。
林铃的双脚一晃一晃,轻纱的裙角也跟着晃荡,像是坐在摇晃的小船,搅起一阵难以察觉的微风。
狗卷棘看不见,以为这是一场没有回应的渴求,只有一缕风轻轻拂过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