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们都在睡觉,隔着一层帐篷布,能很清楚的听见鼾声。
禹成泽嗓音压得很低,还是在笑,
“嗯,我看见了。”
虽然他说看见了,但相柳感觉他没信,凑上去再次强调,
“我真的很厉害的,原来在我们那里人人都知道!”
“有多厉害?”
禹成泽偏头看他,很慢的眨着眼睛,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①?”
相柳:“……那倒是没有。”
“凶名在外,能止小儿夜啼?”
相柳:“……那倒是也不行。”
禹成泽迟疑一瞬,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么请问,厉害在哪里?”
他们坐得极近,几乎就是肩膀挨着肩膀,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禹成泽一边笑一边说话,声音又低又哑,撞进耳膜里嗡嗡的,带着一点戏谑和愉悦。
相柳不自在的揉了一下耳朵,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激烈,小声强调,
“反正就是很厉害,我没骗你,留在队里可以帮到你们的,你相信我!”
禹成泽的声音里是听得出来的敷衍,哄小孩子一样,
“嗯,我信我信,很厉害。”
“……”
相柳真的,做凶兽这么久,从来没被人质疑过武力,禹成泽是第一个三番两次说他不适合的人,不问出来原因相柳能难受一辈子。
于是他继续不依不饶的询问,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不合适?”
禹成泽看了他一会,站起身,拿起一样东西递给他,
“帮我换药吧,换完就告诉你。”
相柳低头看着怀里,禹成泽递过来的是他们的医药箱,里面放着白纱布和药粉,还有一些相柳看不懂的瓶瓶罐罐。
手已经自觉的解开了绷带,相柳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并不会换药。
不是姜娣负责医疗吗?
他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吃晚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说话间,禹成泽用闲着的那只手,把桌子上那些糊糊,一一铲起来翻了个面。
是艾维斯泡的那些饼干,他自己也吃不下去,决定让糊糊回归本来的样子——其实就是摊开来让水蒸发。
户外的风一直在刮,表面已经有点干了,虽然不知道是风干了,还是气温低,冻上了。
禹成泽顿了一下,很快的眨了一下眼睛,
“……忘记了。”
相柳已经解开了绷带上打的结,捧着禹成泽的胳膊进退两难,
“可是我不会呀。”
禹成泽翻过来最后一个糊糊摊成的饼,转回身,
“没事,你帮我拆了绷带,我告诉你怎么弄。”
那些伤口不算深,只是极多,几乎布满了他整个小臂,血和纱布粘在一起了,要换药只能撕开。
相柳几乎是撕一点就抬头看禹成泽一眼,他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一个不小心,伤口处重新涌出鲜血,相柳手忙脚乱的拿手指去堵,指尖接触到温热的皮肉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没消毒。
怕感染,禹成泽的胳膊只能重新消毒,酒精消毒的刺激感极强,相柳拿棉球蘸着轻轻蹭,禹成泽却接过来,把酒精直接淋在伤口上。
伤口处的皮肤在不受控制的跳动,他轻轻嘶了一声,眉也皱出一个很浅的痕迹,抬头看着相柳,
“好了。”
在禹成泽的全程指导下,相柳很快帮他伤痕累累的胳膊换了药,并且在绷带上打了两个很丑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