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养精蓄锐后的滴水声卷土重来,打破了之前的平静,随着相柳遽然睁开眼睛,原本就在猛烈摇晃的光源忽闪几下,头顶的灯突然灭了。
黎明时分,天空虽然已经称得上明亮了,但室内如果突然失去了灯光,还是会显得稍微有些幽暗。
明暗交错,梦中的景象与现实瞬间交汇,恐惧如影随形,简直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相柳的额发一瞬间就被激涌而出的冷汗浸透了,半张着嘴,竟然一时间没有发出声音。
他心脏狂跳,只觉得空茫的恐慌感瞬间劈进了身体,从头到脚都被一把名为恐惧的利刃狠狠贯穿。
“呃……”
猛然迸发的锐痛让相柳想要把身体蜷成一团,但他因为紧抱着禹成泽的姿势而不能弯下腰去,手指揪紧冲锋衣有些硬感的布料,猝然失血的指尖都绞成了青白色。
这里和他睡着之前分明没有任何的不同,也没有再多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可他没办法向自己解释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感从何而来。
只是梦,只是梦而已,相柳拼命的告诫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成这样,甚至他完全也不记得那个慌乱驳杂的梦,一切的光怪陆离随着他睁开眼睛,就已经再寻不到。
周遭的一切声音远去,整个人都被恐慌的情绪裹挟着下坠,恐惧如有实质,劈裂身体,在割着他的血肉。
无法不怕,不能不痛。
相柳缓了许久才能再慢慢睁开眼睛,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正靠坐在窗沿上被禹成泽搂在怀里。
他整个人都被护在禹成泽撑起的空间下,这个姿势让他不必再接触这个房间任何东西,鼻端是熟悉的味道,抬头也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禹成泽神色焦惶,唇不断张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相柳怔然望着他辨认了很久,才发现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没事,”
相柳缓缓呼出一口气,听觉终于渐渐恢复,哑声道,
“……只是,做了个噩梦。”
禹成泽面色凝重,眉心紧拧,相柳漆黑的睫毛濡湿一片,眼尾晕红,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水光,显然不仅仅是只做了个噩梦这么简单。
“相柳……”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相柳打断,相柳面容苍白,却努力扯出一个笑,朝他张开双臂,
“我吓得走不动了,要抱。”
相柳就算是不说,禹成泽也不敢再放开他,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把相柳更抱紧些。
“不能说吗?”
“……我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
“……嗯。”
在他们都无暇注意之时,阴冷退去,如影随形的水滴声又悄然消失了。
意识慢慢回笼,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慢半拍的重新在脑海中复现,相柳平复着心绪,把下巴搁在禹成泽的肩膀上。
刚才禹成泽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几乎是在刚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只不过相柳当时整个人都像被隔开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拼命的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真正的凶兽敢于直面一切困难和挑战,好勇斗狠才是他真正的天性,可以说,相柳从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如此狼狈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惊恐至此。
刚才的反应也让他确定了,虽然他怕黑怕鬼,在面对时嚷得比谁都厉害,其实这种怕勉强还可以忍受,尤其是在有人可以听他闹的时候。
但内心深处所面临的恐惧,跟这些好像不一样。
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但窗外的世界仍旧没有变得清晰,看来这次的任务世界只有这一间屋子了。
昨天夜里被一阵阴风吹开的门缝,也不知何时重新关紧了,开着时幽深的黑暗让人望而却步,关掉后却又让人涌起些想出去探究的心思。
相柳拿下巴蹭着禹成泽的肩膀,
“我们去外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