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犬 ,由死神支配,吉事为诚信行事。”
“但是他骗了我。”
相柳的声音低哑飘渺,像是从某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叹息。
在他轮廓优美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波澜,只有死寂,如果艾维斯不是确定他和自己同一阵营,此时必定已经拔足而逃,永远不会回头再看一眼。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艾维斯的肩膀上,错觉中似乎冒着幽幽凉气,逐渐加大了力气,
“没关系,我会把他找回来。”
帐篷突然被人粗暴的掀开,浅金色的朝阳撒入,肩膀上的力气松懈下来,艾维斯紧张鼓动的心脏也随之一松,随即又迅速提了起来。
来人的凌逸的警卫,一左一右的站在帐篷门口。
相柳被瞬间涌入的阳光刺得眯了下眼睛,等到重新看清,他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来得正好,去帮我把那个老头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看着他把两个人的背包塞成一个都背到自己肩上,艾维斯伸出去试图帮助的手微微颤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完了,相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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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警卫再去通知谁,所有人正等在阿莱西奥的帐篷外,不过这间帐篷里并没有他们想找的人。
看着相柳和艾维斯相继走出帐篷,凌逸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破灭了,难掩失望神色,
“怎么是你?”
后颈尚且隐隐作痛,连带昏迷过后的脑袋也一片胀痛,他强撑着站在这里,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相柳欣赏着凌逸剧烈变化的脸色,针锋不让的嗤笑一声,
“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是谁,不告而别的禹成泽吗?”
“啊,不好意思,”他夸张的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但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我指的是你们的阿莱西奥。”
昏迷时好像得到了告别的凌逸:
“……”
他罕见的心虚一瞬,又迅速找回了镇定,皱眉责问,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在这之前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当然有,不然他这些天的提心吊胆算什么,相柳又想起被骗着解开的束缚法术和抵押在手里没用的通讯器。
原来那么早就盘算好了,连通讯器都不带走,消失得干干净净。
凶兽确实不擅长跟人类玩脑筋,技不如人,他认输,
“老头,从见到你们开始他就不对劲,现在终于把人逼到这一步,你满意了?”
这个异世界本来就让人心中不安,两个人一起失踪,最后却只有凌逸被找到,再加上相柳意有所指的话,人群隐隐骚动起来。
凌逸嘴唇嗫嚅两下,面上竟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跟他们在这里耗费口舌是最没用的事,更没心情也没兴趣分辨凌逸的痛苦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相柳回身抽掉帐篷的龙骨,失去支撑的篷布在他面前无声坍塌。
他背对着凌逸,也背对着所有人,只微微侧过脸,发梢轻摇。
晨曦打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光,倏而柔和下来,
“老头,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答应过禹成泽,会把你带进来的人一个都不少的带出去。”
“不过他现在不在,没人能管我,我改主意了,我要去找他,找到他,跟不跟我走你们随便。”
“跟我走的话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不去的话你们就自己保护好自己,等我撕了那两个非人非妖的东西,把这里砸个稀巴烂,大家一起出去。”
不用权衡利弊,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即便跟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隐患,也比独自对抗未知的危险要安全。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重新进入雨林中,只不过先头开路的人换成了相柳,凌逸紧随其后。
相柳的体力不同常人,探路也只需要闭着眼睛感受一下,所以他们的速度几乎比之前快了一倍,行进途中队伍里无比的安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三个小时之后,凌逸的警卫员请求停顿休整补充食物。
这样的速度行进确实有一点虐待老人,何况是一个早上刚被打晕过的老人。
已经临近午饭时间,相柳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他不许炊事员生火做饭,只留了二十分钟让大家休息补充营养液。
“呃,相柳,”王超掰着压缩饼干和水咽了,看着很反常的,竟然对食物失去了兴趣的相柳没话找话,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后面听着的艾维斯默默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沈星一正在帮他的脚换药,他爬着也跑了。
这一上午他都不敢跟相柳说话,生怕哪句话说岔了刺激到他,王超这个读不懂眼色的怎么还敢往上撞呢。
相柳冷笑,
“是不是感觉我面色红润,更像个人了?”
“好像确实……”
相柳笑得眼睛都弯了,声音柔和无比,
“当然了,托你们队长的福,我现在浑身发热,连体温都有了呢。”
有了人的体温是好事啊,就不会再像之前在冷藏车里那样冻得失温了。
王超虽然感觉冷飕飕的,但还是很为他高兴,老实的奉上祝福,
“那…恭喜?”
“多谢。”
相柳的笑容愈发甜美。
可真会聊天啊,感觉相柳下一秒就要吃人了。
旁边的姜媛听得满头大汗,说有事需要他帮忙,连忙把王超拽走了。
相柳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一会儿,转身搓了把笑僵的脸,
“姜娣,我觉得我需要降压药。”
“啊,哪里不舒服吗?”
姜娣还懵着,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抓他的手腕,
“我给你把脉看看?”
“这儿,”相柳指着头顶,长发无风自动,猎猎如鞭,
“我现在感觉全身的血已经都涌到这儿了,马上要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