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成泽终于挣脱梦魇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凌逸注视着,帐篷里相柳不知去向。
凌逸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相柳把其他人都带走了,让他耐心等待。
在回忆与现实交织的梦里,今夜雨林里色彩艳丽的毒虫爬满营地,在他们用火把和消杀药品驱赶时,玛雅人藏在丛林中偷袭射出羽箭,队伍重创减员。
这是个梦,也不只是梦。
曾经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十七年前与十年前,并且成功的带走了他的队长与队友们。
禹成泽当然不可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等下去。
他掀开帐篷,相柳刚刚好低着头撞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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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数过了,凌逸带进来的那些人都活着呢,玛雅人用的长矛,没有人缺胳膊少腿,最严重的只是被捅了几个窟窿。”
听相柳说到伤员情况,维尔森和雅罗斯拉夫立刻很有眼力劲的离开了帐篷。
姜娣扯扯姐姐的衣角,本打算示意自己也去帮忙,没想到姜媛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帐篷里自己快比灯泡还亮了,被无视的凌逸轻咳一声,随后也跟了出来。
失去兜帽的遮挡后,脸上的红肿在明亮灯光下无处遁形,禹成泽用指尖碰了碰肿起的边缘,垂下眼皮,很轻的叹了口气。
他没说话,却还不如说点什么,好过让相柳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伤到了脸。
禹成泽把手伸向相柳身上明显很不合身的外套。
他只有一只手能动,相柳想要反抗肯定能阻止,但顾忌禹成泽的伤,相柳根本不敢动,几乎是温顺的被他摆弄着。
拉锁剥落,血腥味瞬间扑了出来,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像是在照镜子。
一模一样的贯穿伤,位置都几乎相同,一个包扎整齐愈合困难,一个流着血,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织起血肉。
这样的伤在自己身上是一回事,在爱人身上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相柳知道这种感觉,张着手踟蹰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先挡住自己的伤口,还是捂住禹成泽的眼睛。
“对不起。”
“为什么一直要道歉?”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没必要再裹着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这里本来就湿热,湿汗和血贴在皮肤上捂得难受。
相柳把自己扒了个干净,无所顾忌的当场大变新衣,长袍严严实实的裹到脚底,领口大敞,露出左侧半边臂膀。
他戳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白的指尖与红的血对比鲜明,
“能看到吧,边缘已经开始结痂了,里面那点粉色是新长出来的肉,三天就好了。”
因为自己,不仅是其他人,还有相柳,又受到了伤害。
禹成泽攥着他染血的手指,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很艰难,
“蒂卡尔是冲我来的,我答应他做太阳神的祭品却没有守诺,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灾难。”
“那你怎么不说答应我的也没有守诺?”
明明跟两边都有契约,凭什么禹成泽只对一方履诺,因为相柳只有一个人,蒂卡尔却能捏着这一群人的命?
还是因为他比普通人厉害?
现在跟他争执这些也没有意义,反正能得到的只有敷衍和道歉。
姜娣昨晚放下的药箱还在旁边,相柳翻出纱布放到他手里,仰起脸,
“你帮我,我自己弄不好。”
手心是纱布有些粗糙的触感,禹成泽捏着松散的纱布卷,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松开握紧的手掌,声音是哑的,
“女生的动作会轻一点,我去叫姜娣进来。”
“她很忙的,外面那么多伤员。”
相柳拉住他的手腕,声音有点黏糊,像撒娇一样,
“就要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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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三位医生效率就高得多,处理好了所有伤员,连一点擦伤都没放过,天边已经微微泛白。
米哈伊尔和几位留在营地的守护者完全没有受伤,自发组成了巡逻队伍,正绕着营地外圈不断巡逻警戒,以防还有偷袭。
几口大锅架在篝火上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那会儿焦急等待时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姜娣就整理了一下背包,从里面翻出了压箱底的中药,也幸好药材没有过期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