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之前两次的合作,阿亚的听力毋庸置疑,但相柳会哭这种论断显然更让人觉得惊悚。
这个地方又没有长发飘飘的女鬼,艾维斯想不到禹成泽之外能让相柳破防的事了。
他拦住姜媛姜娣姐妹,英俊的面皮微微抽搐,一头金发凌乱地被风吹起来,
“没什么事,你们如果找老大有事的话也等会儿再进去,少儿不宜。”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媛站住了,但对艾维斯的话表示怀疑:“老大真的没事吗?”
这层薄薄的帐篷布根本挡不住相柳的哭声,真的让人很慌啊。
艾维斯搓了把脸,隐约想起来刚才在帐篷里时余光瞥见了地上大团染血的纱布,
“好像有,但是暂时应该还没事。”
“但与表达关心相比,当务之急恐怕是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找到出路……我想,破解这个世界的秘密,才能真正的帮到他。”
-
相柳哭累到睡着了,禹成泽也觉得自己中间失去过一会儿意识,不知道是太困还是昏过去了。
新一天的太阳已经升起,雨林里有一点不算恼人的虫鸣,鸟类倒是都很安静,大概知道帐篷里藏着一条蛇。
他觉得口干舌燥,从相柳手脚交缠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灌了一杯冷水,慢慢把堆在地上的纱布收拾干净了。
禹成泽很清楚,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麻木已经从左臂蔓延到半边身体。
不用闭上眼睛,他就已经能听到昔日同伴们的呼唤,古玛雅语祭祀的颂文一刻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第二十日已经越来越近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既然已经缔结了契约,神明不会允许祭品逃脱。
“来一根?”
刚出帐篷,一只手递到他面前,指间夹着一支薄荷爆珠香烟,是十方城随处可见的品牌。
禹成泽垂眼看了那支烟几秒,视线挪到手的主人身上。
递烟的维尔森神情有点不太自然,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扣着裤缝边线,指间还夹着点燃的烟。
绳子长度有限,禹成泽不能离开帐篷太远,往旁边踱了两步,那根另一头连着相柳手腕的绳子已经到了绷直的边缘。
他站定脚步,视线再次很有压迫感的落在那支烟和递烟的人身上。
维尔森手心沁汗,夹着香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即便颤抖的幅度很微弱,但他不认为会逃过阿莱西奥的眼睛。
时间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秒,维尔森在忐忑的绝望中终于听到他的道谢。
指间的香烟被接了过去,很快又回到了面前,维尔森呼吸一滞,心脏几乎要跳飞出喉咙。
“别紧张,”禹成泽轻飘飘的笑了一下:
“只是借个火而已。”
金红色火舌舔过烟尾,禹成泽把打火机递还给他,升腾起的白色烟雾把他的轮廓遮得模糊不清。
维尔森呆站了一会儿,指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禹成泽出帐篷前他的烟已经点燃了,一直顾不上,现在已经烧得只剩一个尾巴。
维尔森手忙脚乱的把烟头丢在脚下踩灭,长出了一口气。
手腕上突然传来微弱的牵扯感,帐篷里睡觉的相柳好像一直在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睡得不太安稳。
禹成泽垂眸看了一眼绳子,神色淡淡:
“差不多了吧?”
什么差不多?
是在和我说话吗?
“啊?…阿。”
维尔森下意识往他手上看了一眼,阿莱西奥吸烟有点凶,那只烟烧得只剩半截了,吞吐的烟雾浓白,证明在肺里停留的时间足够久。
按照剂量来说的话,应该是够的。
禹成泽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咬碎了齿间的爆珠,薄荷清爽辛辣的味道瞬间逸散出来。
维尔森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刚才太紧张竟然忽略了,薄荷爆珠是为了掩盖别的味道,阿莱西奥却最后咬碎用来遮掩烟味,那岂不是……?
“额…您,能……?”
维尔森想问能不能把剩下的烟蒂还给他,但那就太刻意了,傻子才不会怀疑,实在问不出口。
阿莱西奥在他纠结的注视中缓缓吸了最后一口,剩下一截烟头被他弹进火里,一瞬间被火苗吞没,转眼烧成灰烬。
他该高兴的,因为唯一的证据已经随着跃动的火苗消失得干干净净,等风一吹,灰烬都随风而散。
但是又不能,因为维尔森自己都觉得实在做得不算干净,演技太过拙劣,恐怕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阿莱西奥看穿。
阿莱西奥的目光很平静,看着他,也看向远处密切注视着他们的凌大校,他什么都没说,稍微等待身上的烟味散去,就重新回了帐篷里。
“我……”
维尔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唇张合了两下,彻底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