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晨曦透过窗棂洒在林初夏的床前,她望着腕间银镯泛着微光,想起昨日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上扬。
正出神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陆续年略显局促的声音:“初夏,收拾好了吗?”
推开门,陆续年一身洗得发白却笔挺的蓝布衫,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见她出来,他有些慌乱地将油纸包递过去:“今早新出锅的糖糕,你尝尝。”
林初夏接过,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抬眼便撞进他满含笑意的眼眸。
供销社离村子有段距离,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却不觉得尴尬。路边的野花在晨风里轻轻摇曳,陆续年突然停住脚步,弯腰摘下一朵小雏菊,别在她发间:“真好看。”
林初夏的脸瞬间红透,低头加快了脚步。
到了供销社,琳琅满目的布料让林初夏有些眼花缭乱。陆续年却轻车熟路,径直走到柜台前:“同志,上次看好的那块红绸布,还留着吗?”
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块布,想来初夏穿着肯定好看,谈了好久才让售货员留下来。
售货员笑着点点头,抱出一匹色泽鲜艳的红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试试这件。”陆续年从货架上取下一件碎花布衫,递给林初夏。试衣间里,林初夏换上新衣,对着镜子打量。布料柔软舒适,剪裁也十分合身,正想着,听见陆续年在外头问:“怎么样?合适吗?”
推开门,陆续年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喃喃道:“真好看,比我想象中还好看。”他的耳朵通红,却又鼓起勇气上下打量,“就是领口这儿......”说着,伸手将她微微歪斜的衣领整理好,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两人同时一颤。
售货员瞥见两人耳尖的绯红,捂嘴轻笑:“这衣裳是上海来的新样式,配着丝绸料做嫁衣,十里八乡都找不出第二份。”
林初夏的指尖刚触到泛着光泽的绸缎,陆续年已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布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边角,生怕弄皱了珍贵的票据。
“把最好的里子也配给我们。”他盯着布卷上细密的纹路,仿佛要将每一寸光泽都刻进心里,“再扯两尺红头绳。”
角落里传来窸窣响动,几个公社妇女交头接耳的目光刺在林初夏背上,她下意识往陆续年身后缩了缩。
“看什么看!”陆续年突然转身,声音震得货架上的搪瓷缸叮当作响,“供销社是让你们嚼舌根的地方?、他护犊子般将林初夏挡在胸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别怕,有我在。”
“没事的!”初夏安慰道,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试衣镜前,碎花衣襟随着林初夏的动作轻晃,露出纤细的脖颈。
陆续年喉结滚动,颤抖着指尖抚平衣领褶皱,布料摩擦声里,两人的心跳声几乎要撞在一起。
“像......像朵新开的芍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耳后根红得能滴出血来,却固执地盯着她眼底的笑意,“等婚礼那天,你穿红绸更漂亮。”
“嗯嗯。”初夏红着脸点点头,活了两辈子都没结过婚,这场面确实是把初夏给整害羞了。
结账时,售货员多塞了两块水果糖在布包里:“给新娘子的喜糖。”
林初夏正要推辞,陆续年已快手接过,郑重其事地放进她口袋:“收着,该我们的福气。”
回程路上,他把装着新衣的包袱牢牢抱在怀里,路过水洼时伸手拦住她:“当心溅湿鞋子。”
“好,知道啦。”初夏拉着陆续年小心翼翼避过水坑,她也不想新买的鞋袜弄脏了。
两人并肩走在回村的土路上,初夏看着陆续年小心翼翼抱着包袱的样子,心里满是甜蜜。
正走着,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声,一个穿着整洁的确良衬衫的男人骑车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续年,初夏,好久不见啊!”男人热情地打招呼。
陆续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苏老板,真是巧了!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苏然支起自行车,笑着说:“厂里有些业务要和隔壁公社谈,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啊!”他的目光在林初夏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初夏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初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谢谢”,往陆续年身边靠了靠。
陆续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脸上的笑意却淡了几分:“多谢苏老板。”
苏然从自行车后座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了过来:“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是我们厂里新出的点心,就当提前送上我的祝福了。”
陆续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盒子:“那就多谢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苏然摆了摆手,目光再次落在林初夏身上,“有时间一定要来厂里做客,我让食堂给你们做几道好菜。”
“不用了,我们最近忙着筹备婚礼,怕是抽不出时间。”陆续年语气平淡,甚至有些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