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钦吾监掌印没错,但他是男人亦没错,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世人皆知钦吾监里头的人皆为太监,怎会想到掌印竟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云蓁曾言“你我之间无需拘泥于男女之别”,在他这儿是不作数的。
以免冒犯于她,也避免这一秘密被她察觉,沈今鹤忙往后退了些,却发现他的背已抵着墙,无奈只好用手将云蓁往前推了推。
他这一松手,头顶上方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又传到了云蓁的耳朵里。
她心中一慌,迅速抬手捂住双耳,却在动作间不慎碰到了床板,她瞳孔骤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向后缩了缩。
好在上头的人正尽兴,未听见床下的异动。
云蓁回眸瞧着沈今鹤,唇语道:“你这腰带真碍事。”
此刻的沈今鹤心慌意乱,哪里还有心思去解读她的唇语,只能一味地躲避着云蓁的目光。
由于他紧靠墙壁,几乎没有光能打到他的脸上,故而云蓁瞧不出他脸上的两抹红晕。
“腰带”碰着她,她不舒服,自个儿往前挪了挪身子。
倘若此刻屋子寂静无声,她定能听见身后那人如释重负地松口了气。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声响终于停歇。床榻上的两人缓缓起身,美人柔情似水地为男子整理衣衫,随后挽着他的手臂,款款步出了房间。
云蓁见状,忙从床榻下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就逃出了屋子,像是不敢同沈今鹤多说一个字的样子。
当然,沈今鹤亦是如此,不知她是否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他整个心都是悬着的,莫说同她讲话了,就连与她对视他都不敢。
他努力平复心绪,待面色恢复如常后,方才迈步离开,不料在燕春楼门前又恰巧碰到了云蓁。
准确来说,云蓁是特意在此等他的。
尽管她脑子里仍不时冒出方才听见的那些声响,但她还是想亲自向沈今鹤确认,以防万一她又闹出什么乌龙。
“你不喜过生辰么?”
沈今鹤只觉云蓁内心强大,此刻竟还能跟他说这事。
他还是没勇气对上她的目光,只淡淡开口道:“不喜。”
云蓁有些失望,“好吧。”
她转过身去,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还是尽快离开为妙,免得那不争气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她下了两级阶梯,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但也不是不能过生辰,你若相邀,我自会赴约,定不会拂了你的好意。”
燕春楼门前人群熙攘,他未用君臣相称,仅以你我相待。
云蓁再次迈步,轻快地应了声:“好。”
夜色正浓,也不知她一个女子怎敢这样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即便京城治安尚可,但也不该如此胆大。
沈今鹤叹了口气,自己终是没救了,竟甘愿当她的护卫,悄然尾随其后,直至目睹她安然踏入长公主府的门槛,他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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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云蓁盘算着朝堂会审之日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计划,晚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踏实。
她时不时拿出穆毒师给的毒丸仔细端详,生怕届时出什么岔子。
明儿就到日子了,今夜她更为紧张,毕竟从前做闺阁小姐和深宅夫人,哪儿用得着谋划这些。
窗户处传来异动,她忙将毒丸藏起来,凝眸紧盯声音的方向。
听见熟悉的声音,云蓁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不免困惑,今日不是试毒的日子,他来作甚?
云蓁披上外衫,打开窗户,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他今日装束与初见时的大差不差,想来既已被云蓁认了出来,他便也不装了。
云蓁抢先开口道:“穆毒师,说好一月试一毒呢,你这是又送毒来了?本宫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他笑道:“哪能呀,在下还是很守信用的,今日前来不过是向殿下确认您当真要用那毒?”
云蓁狐疑,“你不是反悔了吧?”
他摆摆手,“倒也不是反悔,就是怕殿下若因着那毒有个三长两短,在下怕陪您一起上路啊!”
云蓁蹙眉,“呸呸呸!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她继续说:“本宫会按你说的及时服下解药,难不成穆毒师对自个儿做的解药没自信?”
他挺直了身板,“江湖制毒制药,穆某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话音刚落,他想到了某道阴森的目光,又缩了缩身子,散去了一身神气,弱弱道:“在下也是担心殿下不是?”
云蓁仍记得他那日提起沈今鹤时的神色,便也猜了个大概,出声安抚他几句:“你且放心,本宫不会有事的,别人也自然不会找到你头上来。”
他微微一愣,云蓁问道:“话说回来,沈今鹤知晓本宫替你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