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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幼燕归巢 苍髯乘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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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徽仪道:“我以为殿下会有些介意呢。”

风临笑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父亲待他好,也不会影响我什么,父亲不会因为爱他就不爱我了,更不会因我就不爱他了。从前殿里是我和长姐时,父亲就给我们同样真挚和温柔的关怀,从不曾厚此薄彼,现在殿里是我和皇弟,也不会什么分别。说到底我心里还是很怜惜皇弟的……我已经享受了父亲八年的爱,而他却一日都没有感受过。想到他又瘦又小的一个,待在那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心里不免可怜……”

子徽仪望着她,微笑道:“殿下心软,日后必然也是一个好姐姐。”

风临笑道:“正是呢,我现在也是姐姐了,我要像长姐对我那样,爱护他、关照他,把我在长姐身上学到的,也都教给他。只是我比不得长姐,不知道做起来是什么样子。”

子徽仪道:“一定也是好的。”

风临心里美滋滋,忍不住抬头道:“你说的很对。”

傍晚时,四人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皇夫十分高兴,风依云也在心里暗暗高兴,一个大人并三个小孩子,吃得很是融洽。

晚膳后,风临决定玩些游戏,风依云本来是不习惯的,但被风临一鼓动,也渐渐不再拘束。几人玩了一会儿,再说起闲话时倒不再尴尬了。

到了风临吃点心的时候,风依云也主动搭话,点了许多样式,皇夫见他主动提起想吃的东西,心里暗自高兴,忙命厨房全做了出来。

夜渐渐深了,风依云却磨磨蹭蹭不愿走,风临心知他是想和皇夫多呆一会儿,但自己确实有点困了,再者长姐布置的字帖也没练,便先回自己殿去了。

离殿前,风临特意对风依云道:“来了这里以后就是家,你只管做你喜欢的,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同我和父亲说,万不要客气。日后若有谁欺负你,也只管告诉我,我定帮你出气,把他吊起来痛打一顿。”

她说到这十分满意,忍不住扬脸问身后人:“这就是姐姐该做的,对吧?”

“不。”平康面无表情道,“殿下,没几个姐姐会把人吊起来打的。”

“哦、哦,知道了。”风临尴尬得应了几声,草草同人作了别,快步出了殿。子徽仪也随之起身,跟随在后离了殿。

月色下,二人有一段顺路。微凉的风徐徐吹过,令人惬意,风临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对子徽仪道:“现在弟弟也回来了,父亲也好了许多,长姐更是顺遂,我只觉得日子蓬勃鲜活,心里止不住地高兴。以后一定是越过越好,越过越开心!”

子徽仪笑道:“这是当然,殿下日后一定是顺心如意,平安喜乐。”

两个人结伴走在月色下,身后的影子在宫灯的照耀下摇曳。

-

慈安宫内,烛火摇曳,皇太夫卧在榻上咳血不止,眼眶乌青,一旁的秋红老泪纵横,不住地递上新帕子擦拭。

皇太夫气喘吁吁,狠狠抓住秋红的手,颤抖着将枕下一锦轴交予他,虚弱道:“快……快去送给萧语……咳、咳咳……这是……最后的希望……吕氏一族能否保下,全依仗这个了……快去、快去!”

秋红接过那细长的锦轴,悲声道:“老奴谨遵懿旨!”

他的身影刚出慈安宫不久,武皇的龙驾便到了慈安宫门口。皇太夫听着外面的通传,心中暗自一沉,刚刚平复了没一会儿,又咳了起来。

武皇入了正殿后停下脚步,沉声对身后的梁少监道:“去通知各宫,皇太夫急病,到慈安宫前祈福。务必要人尽皆知。”

梁少监心领神会,作揖离去。

武皇又对另一旁的刘育昌道:“你守在此处,各宫人到后,酌情安排。朕不出,旁人不许近前。”

“奴谨遵圣谕。”

吩咐完这些,武皇才一甩龙袍,抬步向内。

越近,内里咳声越剧烈,武皇缓缓勾起嘴角,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又冲着一旁的御医一挥手。待众人退尽,她才坐到榻前,端起一旁桌上的药碗,慢慢吹着热气,道:“父君病怎总不见好?可是身边人伺候不尽心?”

“你……”皇太夫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瞪着她说,“你还敢来见本宫啊!”

武皇笑着用勺搅弄碗中的药,说:“父君病重,做女儿的怎能不来探望?御医也嘱咐了,劝您少动气,多静养,您也应当听些,珍重自身才是。来父君,这要已经凉些了,把药喝了吧。”

说着她擎着药碗,笑着将一勺药送至皇太夫面前。

皇太夫怒从心起,伸手一掌打飞了武皇手中的药碗。

清脆的瓷裂声响起,伴随着皇太夫沙哑的怒吼:“你现在装什么样?!打量本宫不知你是如何算计的么!你……咳、咳……你这个面甜心狠的东西,一味做顺从姿态来诓本宫,其实心里早起了杀意、有了祸心。今朝抓着错处,便毫不留情。难为你忍了这么些年,可算装到头了!”

武皇微笑着抬起胳膊,甩了下衣袖,将药碗放回桌上,似乎并不在乎皇太夫的骂声。

“你……你也不必再同本宫演这孝顺戏码,而今到了这步,咱们且把话撩开了讲!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吕家!”

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悲戚,旁人听了难免心生恻隐。可武皇只是抬手甩了甩袖上飞溅的药汁,全然没有一丝被打动的痕迹。

她微笑着理好衣衫,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皇太夫,语调轻柔:“父君,不是朕不肯,而是朕做不到。”

皇太夫气冲颅顶,张口想骂,奈何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只吐出一阵巨咳。

武皇微笑地盯着他,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声后,轻飘飘抛出一句话:“父君就不问问皇妹?”

皇太夫如雷灌顶,不过片刻,便身躯战栗,颤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把她怎么了?”

武皇没接话,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用白绢包好的东西,轻轻拉起皇太夫的手,将此物置于他掌心。

皇太夫死死盯着手中的东西,巨大的恐惧使他的手不住颤抖。他的动作迟缓,一下一下,终于还是拆开了。

白绢中包的是一个被血浸透的锦囊,已经发黑,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皇太夫一望便心痛如割,两行老泪戚然涕下。

这锦囊他认得,是他一针一线绣好,装了旧年亲自求来的平安符,快马送与远在天边的女儿。

礼王珍视此物,日日佩戴,从不离身。

皇太夫死死盯着那已变成乌色的锦囊,惨然一笑:“你最终还是下手了。”

武皇微笑道:“皇妹回京途中突发急症,药医无救,壮年而夭,实在令朕心痛。朕已命人将尸身运回,厚葬于封地。”

皇太夫没有回应,他此刻已无力说话,只怔怔地攥着那锦囊,眼一黑,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他起不来,使不上劲,嘴唇因疼痛而变得发紫,不住地颤抖,吐不出半个字,只有两行老泪默默流淌。也不知歇了多久,胸口终于缓上了一口气,他才张开口,哭着吐出了几个字:“我的……女儿啊……”

武皇坐在那,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皇太夫双目猩红,用已乌紫的嘴唇悲戚道:“风迎,你做事……太狠辣……无论亲疏,一概不留……手足,孝义,你全不顾……你……枉为人……”

武皇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朕一时恍惚,仿佛听见谁说孝这个字。……皇太夫莫不是真忘了,当初如何把朕收入名下的?”

皇太夫猛然睁大了眼,“你……你知道……”

武皇笑道:“朕一早便知道。呵呵……什么养育之恩,手足之情?不过是杀了朕的生父,再拿朕做靶子罢了。

当初局势诡谲,你的女儿还是个不识数的幼童,你觉得立储无望才盯上朕的。自踏入东宫后,人人围攻朕,人人算计朕,那些骨肉血亲各个对朕虎视眈眈,撕咬、攀扯,恨不得立时将朕从太女之位拉下来,吃尽朕的肉、喝干朕的血!

就连母皇也算计朕,她盼着朕早些死了,她好借朕的尸首处置了风媱风悦,推她心爱的风祯做储君。在那段人人攻讦、人人撕咬的日子,怎么没人讲手足之情、父母之爱?!”

皇太夫面色青紫,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武皇站起身,笑道:“你说朕狠辣?朕就是狠辣。若非朕如此,朕当年岂能稳坐那东宫!你也别同朕装可怜,朕知道,这些年来你做梦都想推你女儿上位,朕岂能留她?论起来,还是你害了她。”

“你……你……”皇太夫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颤抖地抬起手指向她。

武皇微微俯身,笑着对他低语:“父君还不知道吧,皇妹死的那天,正在烧香拜佛。听人说,她在求家人平安。”

皇太夫眼白上翻,那一口气终究是上不来了,他目光涣散,瞪着漆黑的双眼,张着嘴,攥着那枚浸血的锦囊,咽了气。

武皇垂眸看着他,脸上渐渐敛起笑意。她缓缓走到厅中坐下,仰着头,对着殿顶,目光却看向更远的地方。她微微张嘴,声音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爹,您看到了吗?”

孤寂的话音回荡殿中,化成一句空荡荡的问句。

天边太远,不会有回答。

风临等人赶来慈安宫时,武皇正缓步出殿。比起风临复杂的脸色,风继看上去倒平静许多,淡淡问:“母亲,皇太夫情况如何了?”

武皇缓缓踱步而出,脸上的神情很微妙,说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悲伤,只是沉着面色,开口道:“崩逝了。刘育昌,去准备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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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文十二年四月,皇太夫吕氏崩。

帝甚悲,厚葬之,亲送柩至皇陵,与先帝合葬。同年,礼王悲痛过甚,以忧死。帝闻此噩耗惊,罢朝一日,以示失亲之痛。

朝野内外无不赞帝仁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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