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太女纪 (女尊) >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风媱道:“想与将军借一步说话。”

风临道:“算了吧,吾胆子小,不敢承您的美意。”

说着她便想绕开风媱,谁知风媱快了两步,又挡在她前面,嬉笑着将头伸到风临耳旁,低声道:“将军为何总避着本王?你我应惺惺相惜才是啊。”

风临后撤了一步,看向四周往来的内侍,心中不悦,道:“珣王即便有话,非要在这说么?”

风媱笑着注视她,道:“哎呀,本王也没办法嘛~毕竟将军你根本不接本王的邀帖,也不见本王的人。”

见风临不说话,她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别这么提防,你的敌人未必就是本王……再说,本王下个月便离京了,就算想害你,时间也来不及了啊……”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甜腻的香气冲入鼻腔,风临不知怎的,被熏得有些头疼。她强忍住推开人的冲动,后退了两三步,晃了晃脑袋,道:“说话就说话,都是女人,靠这么近做什么。”

风媱笑着看了眼自己的指甲,道:“本王看着你心生欢喜,想亲近你嘛~唉,你这么抵触本王,叫人好伤心啊~”

风临实在没忍住,低低的抱怨了一句:“废话连篇,不知所谓。”便快步绕开她走了。

风媱却不生气,只是在后面喊:“将军,三日后务必赏光啊~”

风临心生烦躁,加快了步伐。

风媱笑呵呵的转身,慢悠悠逛出了皇城。皇城门外早有家臣备车等候,风媱上了车,见了车内男子,笑道:“心肝~你来接本王啦~”

那男子却不与她嬉笑,只问:“怎样?”

风媱笑着坐到他身边,将手掐向他的脖颈,一边用力一边说:“你最近有些狂妄了。”

男子被掐得呼吸不畅,艰难地开口:“王……君……”

“哼。”风媱收回了手,笑道,“貌似是真的。她有反应。”

男子捂着脖子平缓呼吸,道:“那回去……咳咳,我便去制。”

-

风临到栖梧宫时,皇夫已经睡下了。风依云悄悄同她出殿,二人去了风依云殿中小坐。

她捧着茶盏犹豫了许久,才问:“父亲怎么这么早便睡了?”

风依云道:“父亲当年呕血太狠,伤了身子,如今说是好了,其实你我都应当知道,纵日日吃人参喝燕窝,当年的亏空也是补不回来的。

父亲这两年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本以为你回来了他便好了,想不到只是一时精神,眼下又恢复了老样子。”

风临忍不住握紧了茶杯,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风依云看在眼中,叹了口气,安慰她说:“你也别太发愁……父亲比过去好了是真的。我们这样细心照料着,父亲早晚会好起来的。”

“嗯……”风临应了一声,目光在殿中搜寻了一番,问,“平康呢?不是拨给你了么,怎不见人?之前来也没见着他。”

风依云摇头道:“别提了,他不肯来殿中当差。因着是从前你的人,我本来给他个极好的差事,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一定要去守库房,做洒扫。

我本不答应,只叫他好好养伤,谁想这人看着不吭不响,脾气却极倔。那膝盖的伤刚好,便去库房呆着了。不当差的时候也不与人说话,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比从前更闷了。”

风临心中愧疚,低声道:“这都怪我。”

风依云叹气道:“从前你们都是极好的,哪想会变成这样。真是世事无常……”

风临放下茶,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吧,也……劝劝他。”

“行,看看也好。也许他会听你的劝。”风依云转头吩咐自己的内侍道,“良泽,你领我姐去看看平康吧。”

一十六七岁的利落少年应声而出,对着风临行礼道:“殿下请随奴来。”

良泽先是领风临去了栖梧宫后园的库房处,没有寻到人,复而又将风临带到了宫人们的住处,在平康的屋子前停下,敲门道:“平康哥,你在么?”

“何事?”

良泽道:“定安王殿下来看您。”

屋内沉默了片刻,一阵脚步声过后,门被打开了。

平康面容是整洁的,只是神色之中难掩憔悴,连面色都因此灰败。他对着风临行了一礼,道:“奴见过殿下。”

这声音嘶哑晦涩,听着便叫人觉得心堵。

“平康,你……”风临欲言又止,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的膝盖好了么?”

平康低着头道:“劳殿下关心,已然好了。”

风临不知道应说什么,寒江也没来,她只能凭自己并不多的情商小心揣摩着开口:“你若无事,我们去凌寒殿聊会儿吧?”

“是。”平康依旧低着头,并不多话,只是顺从。

几人一道回去,良泽回去风依云身边,风临与平康去了旧殿。

一踏入曾经的殿中,风临心中无端颤抖了一下。

熟悉的陈设,熟悉的字画,殿中的一切未动,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似乎时间封存在她十三岁离宫的那一刻。

这座宫殿脱离世事的变化,如一个固执的守卫,沉默地等候它曾经的主人。

在风临的脚落在地砖上那一刻,她似乎听见这座殿中所有的器物一齐张口,对她说:你回来了。

只这一刹那的错觉,红了她的双眼。

来凌寒殿谈话无疑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此刻平康的手和风临一样颤抖。

他逃避地低下头,不肯去看那些可以熟背于心的物品,但他的双目并不听话,即便低下了头,它们还是凭着记忆挪动,去寻找记忆中的刻痕。

于是平康在离他右侧第九个地砖上看到了那行熟悉的小字:薰炉放于此处。

这是小时候的白苏刻的,她那时刚调到殿中做事,记不住吩咐,便偷偷刻了这字提醒。因着刻了这行字,她当时被罚了三个月月钱。

这行字又细又小,可平康如从前千百次一样看到了,在看到的那一瞬,他如从前一样笑了下。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两滴泪珠从他的眼眶滚落,啪嗒啪嗒掉在了地砖上。

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白苏是怎么死的?”

风临僵着身子转过来,几乎把头低到尘埃里。

“三年前中秋前夕,我们去镇上集市采买东西,回去路上遭人埋伏。我受了重伤,杀不出去,和她一起逃到了一处废宅躲了起来。我们躲了三天,没东西吃,实在撑不住,夜里白苏冒险出去买饼,被人发现了……”

平康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一张嘴泪珠就滚进去,咸得他说不出话。

他站在那又哭又笑,“这傻子,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吃。”

风临低着头走上前,默默递给他一块帕子,却被他一把打开了。

他哭着看她,“我恨你。”

风临低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不原谅。”

平康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没有给她任何回话的余地。

风临一个人看着地面上那如雨的泪水,发了好久的呆。

许久之后,风临才动弹起来。她一个人游荡在这寂静的殿中,打开曾经的衣柜,一件件轻逸华美的衣裙出现在她眼前,如同仙女的彩衣,让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然而她的手太粗糙了,只摸了一下,指腹的茧便勾住了丝,扯下了一缕。

风临悻悻收回了手。

她又走到了曾经的妆台前。她从前的妆台很大,小巧精致的妆盒中仍放着旧年喜爱的首饰。风临右手拂过那一件件流光溢彩的钗环,手背狰狞的疤与精美的金饰无疑很不相称。

这里也不适合我了,她这样想着,又抬起了脚。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曾经的书房。

桌上还摆着墨宝,墙边的书架上堆满了看过的书。墙边的兰花不见了,换上了盆青松,郁郁葱葱。

风临走到略矮的桌前,摸了摸笔架上的毛笔,又收回手,拉开了抽屉。抽屉中有许多字帖,满满一层,字帖上有一个小锦盒,很显眼。

这是做什么的?她实在想不起来,便想打开看看。

这锦盒扣得很紧,她打了一下没打开,而后便使了十足的力气。啪地一声,锦盒被拽开了,里面只飘出一张字条,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风临蹲下身捡起,纸条上字迹娟秀,写了一些并不重要的小事:

早有朝会,先行离去。桌上有字,冒取一观,见笔劲益增,撇捺锋芒,可知你素日不曾懈怠,我心甚慰。夜闻殿香略浓,你尙年幼,恐不令安,使换清风露,或更相宜。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字迹,裹挟着回忆,一下便推开尘封的记忆。令她回想起旧时那最寻常的日常。

风临跌坐在地上,抖着两手,小心地捧着那字条。

她哭得很惨。

她说:“长姐,我写不了字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