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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折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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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们的手触碰到他身体的那刻,他像被活活拔骨的猫,在这惨淡夜色,发出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一夜,花终于落坠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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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镇度过了三个月后,刘达仕公差事了,挥挥衣袖,衣冠楚楚地回京了。

把宁韶交还给暖宵楼时,他已经不怎么会说话了。几月前还明亮痛苦的琥珀色眼眸,那时已干涸枯黯。如一个偶人,被人摆布着,从一处牢,丢到另一处牢。

宁韶不再反抗了。虽然他是带着两道血淋淋的割腕伤回来的,但他确实不再反抗了。

他顺从地由人换上楼中衣衫,妆点妍丽,领到折花台上,由人出价竞买,再由人领下折花台,送到新的房间里,供人采撷。

他似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倌,学会了如何烟视媚行,丹唇含春。

暖宵楼多了朵靡丽之花,而华京中的宁韶一天天死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他也记不清了,直到闻人言卿发现了他。

在他的腕上有了第四道刀痕时,他被人从泥潭中捞走了。

他的身躯终于还归了他自己,只是他,却不知如何再做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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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话音渐散于殿中,不久复归平静,宁韶强颜欢笑,看着已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唯有风临,她呆在原地,为方才那一句句话震动脑海。

太震惊,太惊愕,无论从哪一处,都太让人震动。风临半张着嘴,好久未言,待稍反应过后,下意识慌乱道:“这件事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安愉,她会疯的!”

宁韶在瞬间露出凄苦的表情,发红的眼睛再绷不住,泛起点点泪光,很勉强地挤出笑道:“殿下您忘了,我二姐已经死了。”

风临猛地回神,愣愣抬头,一时间茫茫痛意自四面八方涌来,她无力垂下了手,“抱歉……是孤失言了……”

殿中有一息沉默。

宁韶抬起手飞快擦了下眼睛,尔后端正站好,对她说:“殿下,今天我将往事诚昭,不是想博取您的同情,而是想告诉您,您可以用我,用我们家的旧事,来反击她们。”

“我明白她们猖狂的底气,那时我无证据,而她们背后还有依仗……”

“就算……”宁韶忍着泪道,“就算不能扳倒她们,我也愿意为您所用,只要能让她们不好过,哪怕只一点点,我都……我都愿意!”

谁料风临几乎在瞬间否决道:“不行!”

她抬手扶了下抹额,眼中俨然有痛色,坚决道:“绝不行。如果以你为缺口去做,到时事情闹大,你要如何自处?你要怎么活下去!”

宁韶道:“我难道还惜这条烂命吗!”

风临喝道:“当初找回你时,孤与安愉便言定了一事,那就是闻人言卿从没有自花楼带回过男子,而暖宵楼,也从没有过芍药!”

“为了善后,孤与宁歆不惜派人赴边镇,夺了暖宵楼名册,杀了那楼中所有花翁管事。这件事,甚至是宁安愉亲自去做的!”

宁韶赫然一惊。

风临单手捂着头道:“我们把这件事彻底埋葬,就是想让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阳光下活着。”

“其他的事,孤来办。你说的情报,孤也会记在心中,绝不辜负。宁家的事,孤亦从未忘却,你尽放心。但唯有利用你一事,绝无商量余地!”

说到此处,她不禁抬头望向他道:“公子,手染尘污的人,有一个就够了。你不要……也踏上这条路。”

宁韶立在原地,忽觉浑身都似触电一般麻住。一股熟悉的酸涩感觉再不受束缚,一路奔驰入目,化作泪珠自眼眸中坠落。

本以为自己那颗糟污的心已经寂灭如灰,看来不是。

原来,被关心时,它还是会落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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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楼宴乐盛若荼蘼,杯盏酒液轻漾,一段风流往事,由寥寥几句带过,血泪尽抹,只透片短艳韵,留他人艳羡。

是段助兴的闲谈,在场大多一笑而过了。新的乐声响起,新杯盛新酒,袖侧换新郎。谁还追问方才几语?

刘达仕搂着新娇侍,怡然品酒,忽闻人言卿起身走到近前来,疑惑之际,却见她轻轻微笑,抬手为自己的空盏斟了一杯酒。

刘达仕笑道:“闻人女郎这是?”

身后暖色灯光由纱绸扇动,烁着红黄淡光,两色相交错间,闻人言卿耳边那抹湛蓝宝石坠摇晃闪烁,在一片红黄中,绽出冷冽的蓝光。她就这样在一下下闪烁的蓝光中弯起眼睛,轻笑着对刘达仕道:“大人,以后劳您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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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宁韶后,风临独坐殿中,怅然许久。

她既为宁韶的往事难过,也为挚友而伤悲,想到挚友尸骨不见,而她的弟弟又受这样的苦楚,不免难受,独坐唏嘘很久。

渐渐的,她饮了茶,心绪稍缓,却不知为何,又为子徽仪惆怅起来。

在武朝,男子的名声是何等重要。平民重之,公侯之子更重之。一旦有哪位公子被传出浪荡浮艳的名声来,休说婚嫁,只怕要被剃了头送去出家也说不准。若为人所污,或是做出不检点的事来,一杯毒酒,一条白绫皆是常事。

而子徽仪他……他一个熟背礼书的人,难道不知其中利害吗?为何当初甘受风恪羞辱,致使闹出昭示守宫砂之事?

知不知道一旦行错,他自己的将来便毁了。

他就这么想讨好风恪吗?

想到此处,风临不觉握紧拳头: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她既不关心你,也不懂得体谅你的难处,只把你当做一个炫耀的工具,她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

若是只为王夫之位,求保全自身,这满天下也不只有一个亲王。

忽觉思路不对,她愣了下,抬起手掩饰似的饮干了一杯茶。

叹了口气,风临细细将宁韶的话思量了一遍,随即立刻出殿往文轩阁去,决意吩咐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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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一辆秀车缓缓停在定安王府门前,待侍从勒马启门,一位女郎扶手而下,正朝着府门的牌匾,抬手认真地理了理衣袖,其人举止斯文守矩,正是李思悟。

她今日一改平常风格,穿了身荼白色长袍,腰间一条水绿带,头以绸条束,再不着任何配饰,倒有些清清爽爽的感觉。

身后的克己欲上前说话,但李思悟抬手一止:“你们都远远地退开,速回家中,不要给察觉。余下的事皆是我一人自作主张。”

克己深深作揖道:“是。”

身后车驾离去,长街上仅余她一人。王府前的侍卫早已留意到她,投来道道目光。迎着目光,李思悟抬头望向上方的牌匾,那流光溢彩的几个大字,在她眼中沐光闪耀。

是时候了。

李思悟踏上台阶,将拜帖交予侍卫,朝着面前的府门,尔后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华京李思悟,求见定安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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