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吩咐完毕,风临只觉头仍隐痛,抬手捂面,不料她又闻到了他血的味道。
一把银针伴着血气钻进去,狠狠扎来,风临觉脑中铮然响起刺耳的噪声,如同指甲尖刮过铁板。她整个头都麻了起来。
时至此刻风临才发觉一件事。
原来,她会惧怕死亡。
不……
她是惧怕失去。
刹那间,过去所经历的种种忽如灯片自眼前一齐晃过,风临凤眸渐圆,掌中残存的血气突然浓重如刀,一点点插进她的咽喉。
它在提醒她失去的痛意。
“杀了……”
风临满头冷汗,自齿缝中挤出一个气音,眼眸黑炎凶燃,显出真真切切的狠意:“我要把她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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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缙王府邸,尚书刘达意正坐在太师椅上,以手扶额,忍着气怒对面前的风恪说:“这么多年,样样件件,我是这么教你的么?”
风恪站在她面前,低头不语。
刘达意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抬手虚点了她两下:“你啊……唉!”
“纵然要做,也要做得滴水不漏,要事事都思虑到、安排到。你不能留下半点口子给别人钻!”
刘达意道:“你以为胁迫一个婢女,来一场喊贼捉贼就能稳妥地构陷她吗?那婢女死前的话你听到没有,你可安排了人去周全?”
风恪一愣,赶忙道:“啊……这该——”
刘达意深深皱眉,抬手摆了摆,止住她的话,说:“我已经派人去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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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华京民巷中,李思悟正带着四个王府亲卫飞快疾驰。
她一路从静心园奔赶过来,满头大汗,目光焦急地搜索着与描述相似的小宅门。
“女郎,前头那个是不是?灰木门,挂着蓝布艾草包!”
李思悟定睛望去,连忙道:“正是!”飞快赶了过去敲门,两遍叩门不开,她果断让亲卫踹开了门,飞奔进去,一路奔进小房内。
“有人否?”李思悟边说边搜索,却发现屋子空荡荡的,半点人声没有。一个亲卫在厨房外头道:“女郎来看。”
李思悟跑过去,见厨房外头饭桌上,还摆着四副碗筷,一碟菜,四碗水饭。
亲卫探指摸了摸碗,说:“冷透了,人走很久了。”
李思悟暗道不好,忙在屋里搜索起来,正此时,又听一个亲卫喊道:“此处有血迹。”
她急忙跑过去,随着亲卫所指望去,果然在墙上发现了一点溅到的血点,伸指摁了下,发现指腹上沾了淡淡的红痕。血没彻底干透。
见了这血,她再往地上看,只觉地上似被打扫过一般,格外干净。
“慢了一步。”
李思悟一点点攥紧拳头,目光沉郁道:“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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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有姑姑。”明亮厅中,风恪对着椅上刘达仕,深深作揖。
刘达意摆摆手,眉宇稍松,但愠容依然沉肃,“殿下还年轻,做事难免不周全,不稳重。这次的事就是很好的教训。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改正不足,再去做。现在,先不要想着逞强,先学。”
“看看我怎么出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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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中,风临正在等映辉殿前的长阶,突然府前隐约传来骚动。
有侍卫急奔而来,猛地行礼禀告:“殿下,府外来了群着甲持兵之人,叫嚷着要我们开门!”
风临神情微凛,飞快派了个人去文轩阁通知,并立时改道,亲往府门赶去。
待近府门前,她果然远远地瞧见外头一片火灯光亮。一众守府兵士都在与外头僵持,风临大步跨出门去,只见一长列火灯横列,大门外长街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着甲的士兵。
队伍前首,一个着鎏金豹首铠甲的高个女人昂首而立,一手扶佩刀,一手抓着个文书。
风临冷眼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这女人身上:“虎贲军?怎么,你们要来砸孤的门么。”
见风临出来,这女人脸上露出个粗劣假笑,大摇大摆踏上阶来,站在风临面前,略一拱手:“殿下,我等岂敢。下官乃虎贲军郎将曹驷,今日搅扰,是为公差。”
说着她咧嘴一笑,唰地展开手中文书,举到风临面前,展示刑部、御史台印红,粗声高喊:“得人告举,定安王府枉顾国法,欺瞒府衙,窝藏流放刑徒。我等奉命来此,捉拿脱逃罪人宁歆。殿下,得罪了。”
她脸色陡然一变,瞪目喝道:“来人啊,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