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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烈马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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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乐着环视四周,眼神却在不觉间阴冷下来:“为着贵府上几位大人的清誉着想,一会儿下官的问题还望如实回答。”

“昨晚,谁——”

“她有罪!”

如此紧张的气氛里,骤然喊出这一嗓子,惊了大半人一跳。孟品言眼神阴森森转回头,循着声音方向朝后一望,看见几个闻人家的仆人、女郎惊慌拉扯着一个姑娘,使劲去捂她的嘴。

孟品言乐了:“哟,这是谁?”

堂前所有的闻人家人都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孟品言见状乐得更甚,挥手吩咐手下上去将人拽到面前,低头打量一眼,乐道:“哎哟,这谁呀,这不闻人司录么?司录大人,小的没听清,您方才说的什么?”

闻人慧的二女儿闻人巧惊觉不妙,赶忙插言:“巡使有所不知,她早已发了疯疾,正吃着药,适才——”

孟品言阴森睨向她,笑说:“问您了吗。”闻人巧悚然一惊。

闻人言卿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看她,头发纷乱,俨然疯状,却吐字清晰道:“我方才说,谁讲她无罪?她有罪!”

孟品言问:“谁?”

闻人言卿一笑,突然奋力一挣,冲到庭中央指着屋堂道:“她!她有罪!”

“她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她上对不起君王,负恩枉责,下为母无方,教出抛郎弃女的孩子,对不起闻人家祖宗,这样的人,活这一遭,没有一处对得住,她无用无才,合该这幅下场!”

霎时满堂惊骇,休说闻人家在场的人都变了神色,这等忤逆不孝的狂言激怒了所有长辈,连孟品言都被她这一出弄得一愣。

闻人言卿还在庭中指着堂大喝:“横尸在堂,横得好!这样的人当是不配入土为安!我要上书力谏陛下,此等罪臣,就该抛尸野地,永世不得下葬!”

“孽障!”有长辈气血翻涌,忍不住喝骂,欲冲上去制止。众或阻或拦,当时乱起。

一片混乱中,孟品言睁着眼乐了两声,冲她一指:“哟呵,疯了?疯的是时候。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是!”

-

京城另一端,风临托慕归雨打点关系,趁着京中上午为外使入京和顾崇明殴缙王的骚乱,乔装扮作送饭狱吏来到了关押宁歆的重犯牢狱。

不惜冒险,她也想见宁歆一面。

昏不见光的深牢中,铁锁囚禁着年华正好女郎。阵阵血味、冷铁味裹杂着阴沉的潮气,丝丝缕缕钻进风临的鼻中。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牢房,想辨清挚友的脸,可宁歆锁在黑暗的最深处,她怎样都无法看清。

一旁的人给牢门打开,低声道:“就一炷香。”

风临沉默点点头,拎着饭桶进去,像那些狱吏一样,拿出碗放在地上,舀了一勺黏糊的东西倒进去,但她没说话。待旁人走远后,风临才悄悄靠近宁歆面前,微声道:“安愉?”

面前的人垂着脑袋,手吊在铁链上,没给半分回应。

风临心脏忽然恐慌,她很难看地笑了一下,似乎想以此来压制那股可怕的不安,废了很大劲才再发出声音,伸手触碰宁歆手臂:“安愉,你睡着了吗?”

“安愉?安愉!”

“呃……”在风临即将慌乱的前一刻,面前人终于给了活着的回应,发出一声饱含痛意的沙哑闷哼。

风临立刻道:“安愉,看看我,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宁歆费力地睁开眼,只看了一下便笑出来:“您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风临难受道

宁歆沙哑道:“我弟弟……怎样?”

“挺好的。”风临从怀里掏出一小瓶人参汤,边喂给她喝,边微声道,“他不知你的事,我没告诉他。”

宁歆喝完,道:“不能告诉他……他受不住……”

风临收起空瓶:“你父母我也叫人去暗中盯护了。”

“多谢……”宁歆虚弱笑了笑。

风临见昔日挚友今时惨状,悲从心起,忽而抑不住愧疚,深深低下头:“我对不住你……”

宁歆艰难地扯动嘴角笑了下,虚弱地摇摇头:“那天,我就说了……我家的事,和您,没关系了……自保,不要再管了……”

“不……”风临拼命摇头,看着她,突然声调悲转,艰难从胸膛中挤出言语:“是我的母亲,害你们至此,是风这个姓氏,害得你们至此……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弟弟,对不住你的家人……”

原本死气沉沉的宁歆忽然激动起来,她像受到刺激,拼命坐直身躯,用被铐住的手去够风临,铁链镣铐在瞬间发出成串刺耳铁鸣,就像她极力否认的嘶吼。

“你胡说什么!”宁歆激动道,虚弱话音如被折断的枯枝,擦地发出沙音,“对不住我什么!从小我就在你身边伴读,闯的祸得罪的人,都是你给我擦屁股收拾麻烦,后来出了事,我寻死觅活,也是你,巴巴跑去把我救了回来,把我这个逃犯带在身边一藏就是好几年!当亲王,你对得起我了,当风云逸,你也对得起我了!你对得起我了!”

风临愧疚难当,在她声音里沉沉低下头:“你们的苦难,有我的一份啊……”

“住口!”宁歆不知为何突然发怒,不顾满身伤口大声道,“住口住口住口!你的话我不乐听!不乐听!”

她嘴唇因吼骂而撕裂血痂,渗出缕缕血来,风临忙掏出丝帕去拭,却被宁歆扭脸躲开:“别碰!”

宁歆含着大颗泪珠望她,抖着唇道:“你现在讲这样的话,将我们过去的情义放在哪里?你把那些事往自己身上揽,一口一个对不住要干嘛?你是要我恨你吗!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拜过月,结过金兰的!!”

风临如遭雷电灌进胸膛,霎时痛不能言。

宁歆道:“你是你,她是她,在我心里,你听好了,在我宁歆心里,你与她毫不相干!”

大颗眼泪混着血污与灰尘流下,滴在风临的手背上,顺着右手那道疤流下。风临抬头,看到宁歆的脸被眼泪弄花了,她拿手帕一下一下去擦,手在抖,宁歆的眼睫也在抖。

宁歆哭道:“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求求你……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啊……别把别人的过错掺到我们中间来,我们就只是宁歆和殿下……你愿冒险救我,因为我值,我肯为你死,也只因为你值,就只是如此罢了……”

风临一颗一颗擦掉她的眼泪,哑声道:“好,是我说错话了,我再不讲了,可我,可我真的……”她咽喉哽咽,说不下去了。

宁歆泪如河淌,也不能言语。二人红眼相对,久久无言。

许久后,风临看着她,忽露出个很难看的笑来:“宁安愉,我对你食言过没有?”

宁歆张开渗血的嘴,几次才发出声音:“没有……”

风临道:“那请你再坚持一下,我,向长姐在天之灵起誓,必将你救出牢狱,洗脱你宁家的污名。”

阴暗的牢房突然被千金之锤砸出了一道裂缝,宁歆听到头顶隆隆碎裂的声音,她直勾勾看着风临,对面的眼眸里没有烛火,可她却看到了光。

被极力压抑的求生意如雨后绿牙,顶开头顶巨石,挣扎着探出手臂,朝着那道光伸去。

自弃的囚徒忽然再无法维持强装出的假面,宁韶眼中蓄起泪水,十指微颤,铁链在她身周发出低微的鸣响,她沙哑着,几乎无声地对风临说出一句话,就像是用匕首从咽喉里活活挖出来的一样:“殿下……我想出去。”

风临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伤口上:“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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