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珈不满道,“徐梓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啊,早知道就不叫你玩了。”
“干嘛都看着我。”徐梓瑞一头雾水,“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写的。”她写得明明是一直不停地讲笑话,一直讲到有谁笑。
泠秋月冷着脸起身,“也好,我压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临走之际,阎王鬼回头开口,口吻异常冷静,“那间判命司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见你了。”
她说,三天内在下面仍看不见判官的鬼影,她绝对要上报,往死里报。
阎王鬼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默。
徐梓瑞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是无妄之灾,无语到家了,她说,“先别管了,继续吧。”
现在坐在桌前的只剩下梨珈,梦胚胚,徐梓瑞还有江黛陌四位。
江黛陌默默拿起手中的牌卡,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三区的鬼会操着二区的心,还一直待在那间判命司里不愿意离去。
不过话说回来,二区的鬼也擅自干预过三区的命运线不是吗。或许,这就是这只阎王鬼脸色从头到尾都很差的原因,谁知道呢。
第十四轮。
从梦胚胚开始,依次出示的牌面为:1张女人脸,1张女人脸,1张孩子脸,2张女人脸,2张孩子脸,黑色鬼火,3颗骷髅,1张孩子脸。
轮至梦胚胚,她快速出示一张黄色的鬼火,正要开始按铃。
江黛陌已经抢先一步迅速按下了铃铛,她面前的放的是一张蓝色的鬼火牌。
梦胚胚惊得跳起脚来。黄色鬼火虽然可以吃掉黑色的鬼火,但是当蓝色的鬼火牌出现,就能够吃掉黄色的鬼火。
此时就得看按下铃铛的速度,梦胚胚一下子趴到桌上,简直悔不当初,要是手速跟不上那就真的很可惜了。
江黛陌颇为满意地收下了桌上所有的牌卡。
紧接开始第十五轮。
依次出示的牌卡为:1张孩子脸,2张男人脸,1颗骷髅,2张女人脸,2张女人脸,1颗骷髅,1张男人脸,2颗骷髅,1张男人脸。
轮到了梨珈,她出示了一颗骷髅,然后疯狂按铃。
……
……
十九轮。
从梦胚胚依次出示牌卡,分别为:1张男人脸,1张黄色鬼火,1张孩子脸,1张男人脸,1张孩子脸,1张男人脸,1张孩子脸,1张男人脸,1张孩子脸。
轮到了江黛陌,她又接着出示了1张男人的面孔,并迅速按铃,收牌。
二十轮。
从徐梓瑞开始依次出示牌卡:2张男人脸,2张孩子脸,1张孩子脸,2颗骷髅。
徐梓瑞又出示了一张黑色鬼火牌,按下铃铛,收牌。
到此为止,梦胚胚的手中也是一张牌没有了。
她去找惩罚纸。抽到的是一个有关年龄的问题。
梦胚胚冥思苦想,竟然要问一只鬼的年龄,但她早就忘记年岁是什么了,反正是很久,因为鬼差总会在某一天开始去放弃计算时间。
孟婆鬼后来讲了一则鲜为鬼知的记忆,以此来彰显她活得到底有多久,这段记忆叫三魂九分,八缕恶魂。
她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只特别古老的灵魂,它把自己化成了三缕分魂,分魂又化生了九缕细魂,其中的八缕细魂都充满着恶意。”
等了半天,又迟迟不见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江黛陌看着她。
“我已经说完啦。”梦胚胚说。
一旁,梨珈原本非常期待的,坐直身体皱眉,“好糊弄啊,不会是瞎编的吧?”
“没有瞎编。”梦胚胚微笑,“在我们其中恰好有一缕细魂,而你,就是第七缕恶魂,所以才叫小七啊。”
“那细魂还会分出更细的魂吗?”梨珈问道。
“不会了。”梦胚胚说,“那时八缕细魂分出后,皆杀了生作了恶,一直分化到第八条细魂,对于冥界来说,就已经达成一只恶灵最完美的形态,恶得足够强大,足够有用,但又不至于失控,至此恶贯满盈的世间就成了。”
“也就是说,你活到的岁数可以追溯到世间起源?”但是江黛陌总觉得这段故事有些奇怪,还没头没尾的。
“不清楚。”梦胚胚摇头,因为只是将体内最陈旧的一块记忆碎片翻了出来,说不定是更早之前的的鬼差塞在她身上的呢,“在我收取到这块记忆碎片时,我就已经存在了。”
梨珈在旁完全没有听尽兴,“切。这类记忆早就听说太多了,无趣。”
在一只恶鬼初长成之际,其实都会钻进许多僵死的往生囊里进行启蒙。
也涉猎很多类似世间起源的疑问,梨珈轻咳嗓子,也能随口说起很久以前,“比如盘古,他用一把斧子劈开混沌,此后天地清浊可辨,他身体的各个部分也化作了世间本身。”
“这不一样,你的这块记忆碎片,绝大多数生灵都是知道的。”梦胚胚笑道,“而我说的这段记忆十分古老,知道的不多,甚至能说几乎没有。”
“但这无法证明你到底多大岁数吧。”梨珈说。
“是吗?”梦胚胚反问。
“因为一只生灵可以根据自身经验而张口就来。”徐梓瑞说,所以就算是神明,也能和生灵一样拥有相同的身躯,他的呼吸变成了风,声音变成了雷霆,眼睛变成了太阳和月亮,魂器根据体内历遍的某些熟悉的记忆碎片,又把它们重新组合,去创造出一块全新的记忆碎片。
这就是想象记忆,会没有缘由地开始讲起,在很久远的过去。但到底有多久有多远,真正的时间是说不清的。
孟婆鬼说的这段记忆里,灵魂,是冥界可以真切感知到的事物,而装载着记忆的灵魂可以被不断分裂,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信息。
徐梓瑞也觉得,这段记忆很有可能是即时想象出来的。
梨珈不依不饶,“你必须讲一个别的,这个不算。”
“可是我真的不知年岁,而且就算再讲一个鲜为所知的故事,我也说不出来了。”梦胚胚说,这就是她所知道的最久远的记忆。
这世间的出现看起来本就没什么缘由,孟婆鬼可能知道它如何出现,但不知道为什么出现,更不知道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所以说的就没头没尾的吧。
梨珈把头一撇,完全不满意,她还是觉得没有盘古他老人家创世来得精彩。
“那真是对不住了。”梦胚胚吐了吐舌头,起身坐到了一边,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玩了。
游戏仍在继续。
第二十一轮,只剩下梨珈,江黛陌和徐梓瑞,她们重新将目光集中到牌卡上。
依次轮流出示的牌面为:2颗骷髅,黄色鬼火,1张孩子脸,1张男人脸,1颗骷髅,2张孩子脸,2张女人脸,3张男人脸,1颗骷髅,2张女人脸。
至此又轮到江黛陌,她出示了一张蓝色鬼火牌,迅速按下了铃铛。
二十二轮。
从徐梓瑞开始轮流出牌,分别是1颗骷髅,2张孩子脸,2颗骷髅,1颗骷髅。
此时梨珈出示了2张女人脸,接着迅速按下铃铛,她下一秒差点以头抢地,一按铃就想急着着撤回,但撤回不了,此时不但收不走桌上牌,还得被罚两张。梨珈颤抖着双手把它们上交出去。
江黛陌继续出牌:1张孩子脸。
徐梓瑞出示:2张男人脸。
梨珈出示:2张女人脸。
接着江黛陌出示了1张女人的脸,并迅速按铃,成功收走桌上的所有牌卡。
到此为止,梨珈手上只剩7张人牌,她拿着手里仅剩的牌,焦头烂额,翻来覆去的数,“怎么办,我要出局了,可恶,怎会如此!”可就算怎么数,7张牌卡也不会越数越多。
徐梓瑞有26张人牌外加两张鬼火牌。
而江黛陌的手气不是一般的好,她有51张人牌,以及4张鬼火牌,导致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愈发想兴致高昂地玩下去。
来到第二十三轮。
从徐梓瑞依次轮流出牌:2颗骷髅,1张孩子脸,1颗骷髅,1张孩子脸,2张孩子脸,1张女人脸,黑色鬼火,1张女人的脸。
轮到江黛陌,就在出示了黄色的鬼火牌,要快速按铃,这次却被徐梓瑞抢先一步。
徐梓瑞几乎同她同步出牌,出示了2颗骷髅,迅速按到铃铛,收牌。
第二十四轮。
梨珈出牌:2颗骷髅。
江黛陌:1张孩子脸。
徐梓瑞:1颗骷髅。
梨珈:1张女人脸。
江黛陌:1张孩子的脸。
徐梓瑞:黑色鬼火
梨珈:一颗骷髅。
江黛陌:2张女人脸。
徐梓瑞:黄色鬼火。
梨珈:2张孩子脸。
这一刻,江黛陌几乎没有迟疑得快速出示蓝色鬼火,因为出牌的速度已经变得极快,快得光眨一下眼就可能有所闪失,她正要伸手去按铃,徐梓瑞已经出示了红色的鬼火,也去按铃。
看上去她们再一次几乎是同时出牌,同时按铃。
铃声骤然响起,清脆而尖锐。
一时间,她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对着桌上的牌陷入了沉默,因为这一轮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收。
此时梨珈的手上确实是一张牌也不不剩了,她一拍桌子先起身,去抽取一张惩罚纸。
将纸条打开,她看了很久,又不确定地凑近细看,“这写得什么啊?”
纸上写着:终结之时,拘魂的鬼会意识到,拘回的最后一条魂魄是它自己。在此之前只需继续背负替人赴死的心志,磨砺剑刃。
梨珈看着纸条,摩挲着下巴,“什么意思?是自我了断对吧?”怎么这么懂她,有时候发疯起来她确实连自己都砍。 ”说着手已经摸向了身后的剑柄,当她准备拔剑之时。
身旁,徐梓瑞却立刻按住了她要拔剑的手,目光盯着梨珈手里的纸条。
此时鬼和人皆不约而同地起身查看,彼此心照不宣,写在纸条上的应该是寻常的话和指示。
“怎么回事?明明是六张纸条的才对的啊。”刚坐到一边的梦胚胚上前,手中拿起了桌上其余的纸条,疑惑地一一翻开,纸条上正是他们刚才写好的话语,没有任何异样,从来好端端地摆在桌上。
直到桌游接近尾声,才发现这几张纸条无论怎么抽取,都会剩下七张。
也就是说,六张惩罚纸条出局者一次都没有抽到过,出局者一直在反复地抽取第七张纸。
徐梓瑞已经拿过了梨珈手里的纸,看见纸上的字迹正在眼中重新变幻,再次生成了一行崭新的话。
她的脸色瞬间一变,一把抓紧了这张生死纸。
生死纸已经开始在她手里疾速翻飞,在屋内卷起一阵猛烈的风。
一时间空气仿佛要被撕裂,掀翻了桌椅,吹得四周的物品四处摇晃,碰撞、刮擦声交织一起,而那些牌卡在风暴中四散乱舞,正从半空扑簌簌落不停。
徐梓瑞全神贯注地用手抓紧生死纸,尽管风中纸张愈发狂乱扭曲,却依旧坚实如铁,直至纸身原本金色的光亮显现,愈发地炽目。
“等等!纸上怎么还有字!”身侧,江黛陌转而凑上去想要看得在仔细些,风刮得几乎人睁不开眼,但在光中仍被她有所捕捉到了什么,眼里正逐渐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未济,转来。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抗拒的气流,即刻压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出去很远。
江黛陌用力地撞上了墙壁。混乱之中,视线一片晕眩,倒在地上失去意识时,四周好像仍在骚乱,但声音已经在她的耳边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