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很自觉。她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收拾桌子？

出了门，她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先来到方嘉的办公室。秘书处的秘书们共用一个大办公室，而方嘉作为这些秘书们的leader、陆瑶身边最受重用的大内总管，自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来人是陆瑶，方嘉表情有些惊喜。

“瑶瑶，你……”

陆瑶眼神扫过桌上明显没吃几口的午饭，随口问了句：“怎么不吃饭？”

“没胃口。”

为什么没胃口，当然是因为那个讨厌的黎呦呦。

以退为进。

他抬起眼睛，期盼她接下来的关心。

希望是“对黎呦呦有点腻了”、“下午就把他赶走”，哪怕是一句“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也行。

都没有。

她“哦”了一声，好像并不好奇他为什么没胃口，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罢了。只是站在原地，毫无波澜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扭捏，而后说服了自己般理直气壮——

“你别总欺负黎呦呦。”

“……什么？”

“他也挺不容易的，你别老给他脸色看。”

把他惹毛了，吃亏的是她。

*

直到和包明玲碰面，陆瑶还有点心不在焉。

说完那句话，她感觉方嘉整个人都快碎了。本来就冷白的肤色瞬间变得更为苍白，呼吸都窒住了几秒。然后缓缓挤出一个笑容。

“我知道了，瑶瑶。”

陆瑶抚抚心口，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爽。

这就是做渣女的感觉吗？

包明玲正引着她往母婴室走，发觉陆瑶没跟上来，而是站在走廊中间摸着胸口，表情怪怪的。她连忙回到她身边：“陆总，您不舒服吗？抱歉我不该耽误你休息的……”

“不，没关系。等等，是不是有股烟味儿？”

两人走到母婴室门口，也找到了烟味儿的源头。

门没关紧，烟味儿飘出来的同时也从里边传来阵阵说话声，一听就是在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电话那头明显是个女生，而他正在向电话那头的人开屏。

“是，我们正清的福利在业界当然是一等一的好，各方面员工设施也都很完善……”

“但是管理就不怎么行了，要我说，女人就不能当领导，她也就是有个好妈，要是我……”

“我当时研究生毕业就校招进来了，你要是能来，我肯定会帮你打点一下的。”

“你是本科生啊，那就有点不够用了。你知道的，现在学历都贬值了。我们正清连保安都要本科学历的……”

“但你有工作，比我老婆强啊。她啊，生了孩子以后就一直在家，吃我的用我的还特别能花钱，天天十几个快递往家里拿……”

包明玲小声说：“是王经理的声音。”

陆瑶点了点头，让她先去拐角处等着，她来处理。

直到包明玲的身影隐藏在拐角处，陆瑶扇了扇鼻尖挥之不去的二手烟味儿，后退一步，抬脚踹开了母婴室的门。

“王经理，你好啊。”

门撞到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吓了王勉一跳。王勉原本正在和游戏里新认识的妹妹撩骚，被打断了，没好气地冲门外嚷嚷：“谁啊！”

看清楚捂着鼻子靠在门框上的人以后，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陆……陆总……”

陆瑶抬手阻止了他的靠近，嘴里的烟还没吐完呢，一股味儿。“王经理，你是研究生学历啊，这——么高的学历，应该认识字吧？”

王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不认字？”

“认得认得。”

陆瑶指着房间门口粉色的门牌，“来，看看这是什么字。”

“母婴室……”

陆瑶长长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母婴室啊，那请问，您是母，还是婴呢？”

“……”

“霸占母婴室抽烟，试图撩骚婚内出轨，还对哺乳期的女下属说‘不愿意干就回家当全职妈妈’？”陆瑶来回踱步，伸着手指数他的罪证，“你老婆在家全职，你问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她每天拿的十几个快递，其中又有几个是给她自己买的？”

“啊，还说我管理不行。”

王勉快哭出来了：“陆总，我错了……”

“哎，你怎么会有错。作为研究生学历、校招进正清的嫡系职工、如今已经是堂堂一经理的男士你怎么会有错呢，全世界都应该为你让道，对吧？”

“要错也该是靠亲妈上位、毕业既接手正清、如今不过是区区一总裁的女人我的错，管理不行，把你这样的垃圾都招进来了。”

“回去告诉你的男同胞们，不用太感激你。多亏了你，我们正清日后对于男性职工的入职和考核应该更加严谨了。”

直到王勉如行尸走肉般离开这里，包明玲从角落里走出来向她道谢，陆瑶摇摇头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

在包明玲看不到的地方，陆瑶呼出一口气，缓了缓激动的心跳。

爽。

手里有权，就是爽。

比做渣女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