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丁神医有办法。”赵普朝对面招手,哪知对面卫庄喆揽着姑娘将窗户紧闭了,连床帐都拉得天衣无缝,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在床上颠倒。
“这小子真他娘的,”已经有人骂开了,“愣不肯假手于人,衣不解带照顾掌门还算医者仁心,偏偏是个贪花好色之徒,不拘香的臭的,见到个母的魂都丢了。”
赵普背起孟居安下楼,“先把人送回去,玉魄丹跟雪灵芝主人已经在周旋了,挺不过一个月去那可如何是好。”
“陶先生也有意从中相助,”王随从对面收回目光,“只是顾自衡,啧,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说是敲竹杠吧,也不见提什么条件。”
“东西在雪宫,回去就要半月路程,”王随叹气,跟上去,“越拖越凶险,主人怕是要上门抢了。”
“雪宫哪有好缠的角色?”赵普话锋一转问:“公主的事沈侯府如何处理?”
“不能如何,只能偷偷传信给野族商议条件。杨旭已派人将走上归途的门派世家人等偷偷召回,随时听候差遣,弄不好还是得深入虎穴抢人。”
“到底太冒险了,太大的行动不会不露马脚,倘若中了野族奸计罗网,中原武林至少倒退五十年,就此一蹶不振了。”
“都不是什么好鸟,”王随笑笑,“但又不能死绝了,失衡必乱。”
“到底人是公主,金贵,搭进多少条人命都不为过,咱们江湖草莽命贱呗!”赵普阴阳怪气地笑。说话间已走入院子。
由丁神医把太不安分的病人安置稳妥。
静了,不安分的病人立即睁开双眼,骈指在天突穴一点,一道酒线霎时喷出。孟居安苦恼于诸事牵缠绊住脚步:雷小虎必然知晓残画所在;而向他射出毒刺的又是何许人也,此举像是故意验证他与败类有无瓜葛,莫非是中原草莽义士?行刺者身份尚且存疑。链枷锤上的毒深入脏腑,自然是小神仙从他血液里找到了破绽,以他身体状况怕是到不了潞州。玉猴也不知被藏匿何处。
总而言之,他走不了。
还有就是安元,她为何到了野族主城。野族首领乌恩古要搞什么名堂?而野族分水城的五败类孟居安闻名已久:他们自称仁义礼智信圣贤。中原武人称之为败类蠹虫,谓之曰‘奸淫掳掠盗’,世间假仁假义穷凶极恶之徒无过于此,魔教尚居其后。天门关下‘以武会友’时那个摇扇子的就是信之圣者了。
孟居安玩的把戏逃不过丁神医双耳。药弗暝眩,厥疾弗瘳,对负隅顽抗的病人,就得拿出将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药方。
后来几日,孟居安整日价浑浑噩噩半明半昧。其间,他问过丁神医玉猴下落,神医直截了当回他:“不知道,问小卫。”
卫庄喆借祖传心疾之名常年用药,孟居安心血来潮令普通随便详查他所用药物。三日后,普通随便带回几包残渣,并且查实了药方。
药方不必看了,孟居安一闻即知,他所用药物与陆知意如出一辙且剂量更甚。
向丁神医确认,他老人家不以为怪,“我早知道他不久之前行过换血之法,药方是我开的,近来还特意加了数味烈性……”
孟居安如蒙雷殛一跃而起,脚一沾地立即倒栽葱撞到地上,人事不知。连续恍惚数日,直到杨旭过来探望,孟居安被那软绵香气顶得浑身打个激灵,清醒了。
杨旭带点苦笑意味的神情望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门派世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嗯?”
“中了野族奸计,被困在函水道上了。”
怎会容易办到呢?接着,心头闪过雪亮电光,孟居安恍然大悟,“是中毒?”
“对,家主羁迟也是因此,途中遭遇礼智两大败类,被困在燕平州西境千百山路,人手被分散伏击去之七成。家主被其炸毁山石阻住去路,伤势不轻,多亏遇着卫庄喆,”杨旭那么笑了一笑,带点嘲讽又有点得意,“他以山石摆的是魔教二十八星宿阵,虽毁之大半但怎么瞒得过我?事后我又从家主口中得知,昏昧时常觉群星近在咫尺其大如斗,更可以确定这小子的身份……”
毫无疑问,跟魔教纠缠不清,又有负人奔驰山巅的气力与轻功,除孟成章还会有谁?
果然是,果然是!早该确定他身份的,孟居安暗自懊恼——
“他人在哪?”孟居安截过他话头,激动得口干舌燥。他从酒馆回来至今,卫庄喆再未露面,孟居安对他的躲躲藏藏早有预感。
“跑了,”杨旭慢条斯理地道:“别急,他是去救人,家主已经跟去了,我做了万全布置。”
即便是野族声东击西,那也没什么值得担心了。孟居安定了定神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野族竟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埋伏时机分毫不差,定然是中原武林藏了内贼,而且地位不低。
“安元有消息?”
“有,”杨旭开诚布公,“两日后在城外交人,但不知真假。”
“我明白了。”
他如此坦诚,是假手于孟居安来探知情报真假,而向阳教消息最是灵通。
杨旭走后,孟居安就把一只普通叫进来,“魂与草的事有线索么?”
“荒原上黑市贸易也就那么几家,”普通涎皮赖脸地搓爪子,想讨赏,“人抓回来了,现在就在城内。我们办得隐秘,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