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什么呢?
他气楚稷不争,将所有人千辛万苦得来的心血拱手送人,又莫名其妙的气那个未来从楚稷手上接过位置的人,气那个人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得了楚稷青睐,白白的占了功劳。
可这些事情说给楚稷听,反而是让楚稷笑话自己。
楚稷和看戏一般:“裴厌,我们不过萍水相逢共谋前程,你为我抱什么不平?届时登上皇位之人定然会让天下和乐,难不成你是想着等我坐上了高位,再借着我们之间的牵扯捞得更多好处?裴相啊,你都已经是丞相了,还想捞得什么好处呢?难不成想缠着我要个皇后之位吗?”
“啪”的一声,场上唯一一个小木桌被摔得四分五裂,裴厌一把掀了桌子,向前两步,拳头即将落到楚稷脸上,又被他愤然收了回去。
楚稷这张脸要是打坏了,也实在可惜。
只是他说的这话简直气人,自己若是真存了这种心思,只需天天赖在楚稷屋中,就躺在床上等着楚稷,不管撒娇还是卖乖,死缠烂打着楚稷,再将他们之间的龌龊全部说出去就行,何必鞠躬尽瘁的忙碌!
或许楚稷先前从未说过这种类型的话,如今说出来,更让裴厌气的咬牙。
但也就只有咬牙了。
裴厌无奈的放下拳头,只恨自己没出息。
他后退了几步,到底是被这些言语浇灭了情绪,也真是气昏了头,裴厌自嘲的一笑:“我们之间……是我越界了。”
他们只不过是盟友,唯一不一样的,也只是不慎看走了眼,建立了一个床上关系,除此之外,他们或许连好友都算不上。
自己又怎么配与楚稷论心,又怎么配让楚稷与自己交心?
楚稷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最后一点头:“你知道就好。”
这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池修竹下一刻就敲起了门,楚稷说完之后刚好开门离去,在门口目光与池修竹对上,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剩下有些颓废,坐在粉身碎骨的桌子上叹息的裴厌。
池修竹进来也并未能让裴厌抬头去看,裴厌只是顶着楚稷刚才十分刻薄的言语,依旧固执的在想为什么。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呢?
床边的香似乎是点多了,日光照进来,香炉中屡屡升起烟尘,熏醒了一个迷茫的裴相。
裴相坐起来揉着眉心,他被关在梦中强行看了一场回忆,脑中的场景怎么也挥不去,窗外响着鸟叫声,啾啾啾的,将裴厌从梦中啾的清醒了一些。
他扭头往窗边看,脑中又想到了自己的那句为什么?
其实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楚稷为什么如此排斥那个位置。
皇帝一心不问身外事,只顾着修了仙想得一个长生,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待皇帝百年之后,那个位置除了楚稷还有谁呢?
大皇子与三皇子早夭,四皇子是个瞎子,六皇子又天真从未涉及过朝政,他楚稷占了长子的位置,又占了监国的便宜,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么好的机会,楚稷就算是坐着等皇位落到他头上都行。
那么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他连唾手可得的高位都舍弃了。
而那日争吵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好像是池修竹非要说自己摔坏的破木桌子价值百金,从自己这里坑去了好一笔钱财,然后笑逐颜开的拍着自己的肩膀让自己不要和楚稷一般见识。
明明是池修竹先和楚稷认识的,但似乎谁都和楚稷牵扯不深,谁都不了解楚稷。
裴厌感觉自己想的头都快要炸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这出事情强行拍了出去。
等头没有那么疼之后,他这才站起来要了一盆凉水过来,又顺便问了一下门外守着的侍卫:“劳烦这位大哥,方才有没有人过来?”
那侍卫忙说不敢,十分恭敬道:“启禀沈公子,半个时辰前楼公子来过,属下见您睡着,就先没打扰,现在是要让楼公子过来吗?”
原来已经来过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也希望楼鑫不要觉得是自己怠慢。
“那还要劳烦再请楼公子过来一趟。”
侍卫领命退了下去。
裴厌走进屋中,手指浸在那冰水之中,水珠打落在脸上,凉的裴厌彻底清明。
他趁着这个时间,顺便抬头看向屋中的铜镜。
镜中人乌发如墨,肌肤白的和玉一样,那双眼睛仿若含着桃花,只看一眼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更别说他眼角还有一颗红痣,怪不得连楚稷这种没心肺的人都能看的钟情,要是当年裴厌早早的遇到了沈宴开,说不定都要为沈宴开折服。
天意弄人,居然选了这幅容貌给自己,他伸手揉了揉脸颊,就看着镜中人那张脸鼓了鼓,随着自己的动作变来变去。
于是被二皇子的人请过来,又被冷落了半个时辰的楼鑫走进门,就只看见一个在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