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来历不明这几个字,县丞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门外却突然传出来一个比较粗矿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这么晚了,白管家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县丞还有什么访客?”
白管家的声音随即传来:“无论有没有客,你醉醺醺的也不成体统,来人,将他拉下去,好好的醒醒那身酒气。”
那人似乎是和来拉他的下人起了争执:“你大胆!你算什么东西,别碰我!白渊,你别以为我……隔……我不知道……”
他如此说,白管家也不再冷静,他大声喝到:“拉下去!”
“松开老子!”
“呦。”裴厌戏谑道,“这可实在是打扰了,没想到县丞府中还有如此行事,这又是?”
县丞感觉他这杯茶水再端下去迟早会洒了,他连忙将水放下,听着外面的嘈杂,只感觉更加无地自容:“是府内的一个幕僚,他平日里不是如此,今日想必是喝多了,公子千万别同他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外面传出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伴随着那人的怒吼。
裴厌眉目间笑意更甚,他看了一眼徐悟:“这人如此怕是有些放肆了,县丞若是不方便管,让徐悟去帮着拉一下也是可以的,别闹大了,搅得旁人不安,县丞说是罢。”
县丞嘴比脑子脑子要快一些,先说了是,等徐悟有动作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想拦却已经迟了,只能看着徐悟推门出去。
裴厌笑眯眯的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喝完,他看一眼坐立难安的县丞,没有说话,只是笑。
然而等徐悟将那人带进来之后,裴厌便笑不出来了。
他睁大了眼睛去看徐悟压着的那个人,这次轮到他端不稳茶杯了,他捏着杯子的手一紧,一堆要问的话全部堵在了心里,差点没将自己堵死。
因为被徐悟压着跪下的那个人,裴厌认识。
或许不仅仅是认识。
这人曾在自己莽撞的时候教自己要沉得住气,而如今,他顶着一张带着岁月的脸,凭借着酒后的冲动栽倒了自己手中。
裴厌闭了闭眼睛,将那些多余的复杂的情绪抹去,换上了一副默然的神情,只是看着他:“这是闹什么呢?幸好殿下未来,否则岂不是闹了笑话,县丞可是治下不严了啊。”
县丞连忙又摆出一副请罪的样子:“公子见笑了,这人平常贪饮了些,但人是稳重的,今日怕是有什么苦衷,下官下去一定好好说他。”
“倒也不用。”裴厌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扶了一把桌子,站起来继续道,“方才问县丞的,县丞可有想到是谁?”
被这一打岔,县丞本来想说的话也忘了,只能重新去想,待想好之后他硬着头皮开口:“下官实在是想不明白,手下人众多,要是真的犯了什么大事,我也绝不会姑息,但能惹得仇人追杀的,我实在是不清楚啊,或许是公子弄错了,那群山匪只是简单的想要打劫而已……”
裴厌一时竟然分不清这位县丞是装蠢还是真蠢,他干脆厉声言辞:“那群人是殿下亲自审问的,县丞是觉得殿下糊涂了?与其开脱,不如县丞好好想想呢?”
县丞被殿下两个字压的头彻底抬不起来了:“是下官言错,但我实在是不知晓啊……”
他看了一眼裴厌笑里藏刀的神情,到嘴边的话里面转了个弯:“彻查……下官定会彻查此事,给殿下一个交代。”
裴厌这才满意的点了一下头,他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县丞现在就去彻查如何?”
“现在?!”
“对啊。”裴厌缓缓的先前走了走,他一脸的理所应当,“自然是越快越好,难道县丞不害怕今日睡觉时,那群贼人潜进来让县丞的脑袋搬个家?”
县丞吓得缩了一下:“公子说的有理,下官这就去,这就去……那……”
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个人,裴厌抢先开口:“怎么了?”
县丞本想再说几句好话,被裴厌这句话弄的没有说出来,只能告退下去,又听裴厌道:“这种事情查起来可不轻松,县丞不介意的话,让徐悟也跟过去吧。”
徐悟:?有没有可能,我介意呢?
介意其实也没什么用,徐悟早应该明白,他就是天生被人派来派去的命,待两个人一脸苦相的离开,裴厌这才走到那人身边。
没有人压着他,他干脆就躺倒在了地上,一身的酒气几乎熏的裴厌都要退避三舍。
裴厌看着这人的模样,记忆慢慢浮现的同时,他好像也才想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