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丰家抢劫案里失窃的首饰盒?”
“应该是吧。”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贵重的商品,丰家兄弟把这些藏起来,是为了缅怀父母吗?还是留存下来的战利品?”
宋韵脩摇摇头,说道:“战利品有那把刀就足以了,而且……丰母去世时,丰致远刚刚出生,他的智力障碍和精神障碍也不一定会让他对这些老旧的东西抱有任何兴趣。所以,我更倾向,这些东西,是丰致行藏起来的纪念品。”
说到这里,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丰致行蹲坐在地上,拨开土堆,从里面翻出父母的遗物,回忆着父母的音容相貌。在他变态而扭曲的内心里,是否曾有对幸福家庭的留恋,对逝去童年的怀念,以及对自己罪行的悔恨?错一步,步步错。
张潇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些东西,说道:“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反社会分子吗?我可不信这些。”
宋韵脩苦笑着说道:“谁知道呢,不管他对过去是充满悔恨,还是洋洋自得,他是真的可怜也好,还是真的该死也罢,这些都已经和这个盒子以及他自己一样,被埋在地下了,再去追究什么也毫无意义了。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丰家当年的惨案,确实是丰家兄弟犯下的,现在只需要去证明他们作案是不是被雇凶杀人。”
“关于这一点,我找人查过了,案发前后孤儿院确实收到了两笔金额相等的大额捐赠,我查了下,这两家公司当年虽然表面不是乔氏的子公司,但实际和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一家公司,于案发前三个月捐赠二十五万给孤儿院,这家公司是乔氏一家重要供应商的债务人,欠着那家供应商大概四十万的款项,案发前乔氏用预付款的形式打给了供应商五十万,供应商只给它提供了价值十万的商品,乔氏伪造了一部分验收单和入库单,并给那些商品上了保险,之后库房被隔壁公司的火灾连累,所谓的‘商品’被付之一炬,造假的证据也都随着火灾消失殆尽,还从保险公司获得了巨额的赔偿。案发两个月后,供应商就通过债务重组的方式,免除了那家给孤儿院打款公司的债务,后来那家公司的法人和实控人也都相继出国了,没留下一点证据,最后除了保险公司,谁都没有吃亏。至于另外一家公司,他的股东其实是‘名义股东’。”
“‘名义股东’?”
“也就是实际出资人与名义出资人订立合同,约定由实际出资人出资并享有投资权益,名义出资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股东,但是订立的协议仅针对签约双方有效,不对第三人产生法律约束力,也就是说在外人看来,这家公司不会和乔氏有任何关系。名义股东依照形式主义原则对公司外第三人承担责任。”
宋韵脩皱了皱眉,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查到的?这种内部的合同也好,乔氏造价的手段也好,是经济犯罪侦查队调查到的吗?”
张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挠了挠头说道:“就是一个……一个认识的人,她对乔氏的事情比较了解。这些事证据不够充分,尤其是那批那批被烧毁的商品的事,只能通过间接证据猜测,没有办法钉死乔氏,更何况当年乔家的话事人也在十年前因病去世了,现在乔家的老板是他的儿子——乔恩,十五年前的事情,他未必清楚。”
“不过如果所有的买家都像乔氏一样通过各种手段掩盖捐款资金的话,那么我们之前的调查思路恐怕会遇到不少困难。”
“确实,我问过我那个……咳咳……朋友,她说她只能提供一部分信息,要想把那群人从幕后薅出来很困难,而且难免会触及到一些人的蛋糕,调查一定会受到万般阻难。”
“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洛妍吧?”
“…………”
张潇几乎是跪在键盘上交代的。原来和宋韵脩分开后,他翻阅了当年的各种材料以及报纸,但一无所获,至于孤儿院捐赠的记录,也在大火中被焚毁了,十多年前甚至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谁都说不清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了唯一有可能提供线索的人。洛妍痛快地将乔氏的黑料一股脑地送给了张潇,毕竟她所在的高氏和乔氏两家是死敌,自从乔家儿子走马上任以来,两家更是斗到三十六计都用上了,洛妍很乐得给这个对手找找麻烦。至于当年其他的事情,她只提供了一份短短的清单,这个清单里记录了一小部分她所知道的资助者,至于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爱心人士,只能交由张潇来判断。
她在将名单交给张潇的时候,十分困惑地问道:“即使你明知道继续追查下去很有可能没有任何结果,甚至有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法外,你还要查明真相吗?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的行动。”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但是有些真相,不应该被深埋地下。”
清单上的名字可以说触目惊心,这里面的人名两人几乎都能认得出来,有当红的导演,有商业大佬,甚至还有白象市局以前的高层领导,如果这些人真的曾经是黑暗的推手,那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十五年前孤儿院的真相直到现在才会被曝出来,也能理解为什么洛妍和罗布不愿二人继续追查下去。
两人花了一整天,试图找出清单中几人的蛛丝马迹,但是收效甚微。
深夜,宋韵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打开房门,发现罗布系着一条史努比的围裙,正在厨房里奋力和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战斗。
宋韵脩欣赏着罗布被鱼尾扇了个连环巴掌后,问道:“你……在我家做什么呢?”
罗布无辜地看着他:“我在杀鱼啊……我想给你炖条鱼。”
“为什么不在菜市场让鱼贩子宰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