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已经连值了两个夜班的马文静正毫无形象地瘫坐在胡德正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上去蔫极了。
“哟,怎么了这是?值完夜班就好好回家休息啊,来我这儿是……?”
胡德正哭笑不得地看着在沙发上哼唧的马文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莫名有些紧张。
“老师,听说您帮顾洋新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案?”马文静早已坐直了身体,就这么不闪不避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胡德正。
“对,但是你不准参加这个治疗项目。”胡德正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个傻徒弟今天熬了两个大夜不回家跑来办公室里守着自己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马文静虽然料到了胡德正不会太支持自己参与顾洋的治疗,但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上来就被拒绝了个彻底。
“你说为什么!”胡德正颇为不快地哼了一声,接着把一沓资料放在了马文静面前。
马文静仔仔细细地翻阅起来,忽然在看到某些内容的时候眉头一皱,脸色也顿时变得异常难堪。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你参与治疗计划了吧!”胡德正狠狠地大喝了一口茶,这才堪堪把自己的怒气稍微压了点下去。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呐……”胡德正抹了把脸,“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医生都会避免给自己的至亲进行手术的原因。”
“顾洋的心脏情况比较特殊,但在发病后却并没有那么凶险,甚至还能保持正常的行动,你那个时候就应该发现问题了。”
胡德正说着,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马文静一眼,“可你没有,你不但没有,还跟着顾洋一起伤痛欲绝,一副他马上就要……”
“如果让你加入顾洋的手术治疗团队,他在今后的手术治疗过程中又发生了点什么凶险的状况,到时候你能配合主治医师一起正常处置吗?”
胡德正看着马文静愈发难堪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师这也不是怪你,这种情况也是人之常情,但我们作为医生,就要对患者负责,更何况顾洋还是你非常在意的人对不对?”
“所以老师的建议是你呢,首先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然后有空的时候再去关心关心顾洋,你觉得怎么样?”胡德正又不紧不慢地喝口茶,继续平静地献上了一发大招,“当然,老师这个建议也不是和你商量啊,而是通知哈。”
“不过直接说是通知的话未免太伤感情了,所以老师就‘建议建议’,希望小马同学不要有个人情绪,积极接受领导安排。”
马文静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这弥勒佛似的乐呵呵地调侃自己的老师,感觉一万头草泥马正从自己的脑海中呼啸而过。
和胡德正师徒多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一定是认为她脑子进水疯得厉害,才会那么执迷于一个病患。
但只有马文静自己知道,在自己人生漫长的十八岁的时候,她曾经淋过怎样的一场雨,而那场马文静原本以为永远不会终结的大雨中,只有顾洋,成为了她彼时人生中唯一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