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男生怒道，却被旁人拉住了，“算了算了，快走吧，不然她一会发病赖上我们咋搞？惹不起惹不起。”

“也对，死人妖，死神经病！——啊！”

见他还不走，女生噔噔噔上前往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她似乎还想再补一脚，却被旁人拦下了，“别别别！我们走，我们走。”

那男生啐了一口，带着屁股上的脚印愤愤离开了。

莫离毫不在意地拍拍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她变脸速度极快，刚才还阴沉的脸色竟一下子恢复过来，她朝陆寻伸出手。

女生的身形并不瘦小，此时逆着光驻足于陆寻身前，对于此时此刻的陆寻来说，简直就是踏着七彩祥云的救世英雌。

陆寻看呆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要搭上去，谁料莫离皱了皱眉，冷冷道：“我的饮料。”

“……”

陆寻如梦初醒，原来是方才砸到男生脚边的饮料瓶咕嘟嘟地滚到了他面前，他捡了起来抱在怀里。

眼看着莫离的脸色愈加不耐烦，陆寻连忙双手恭敬地递上去。

瓶中的汽水因为滚了几圈现在充盈着泡沫，莫离有些嫌弃，转身要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那个——谢谢你。”

陆寻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她停住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跟陆寻对视一眼，戏谑地吹了个清脆的口哨，含笑道：“不客气，小公主。”

小公主？

陆寻呆住了，这时周围又零零散散地走过一些人，他赶紧提着裙摆离开了。

他已经记不清有几次这般狼狈地离开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他喜欢女装，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这是他埋藏在衣柜深处的秘密。

现在是校运会期间，学生们大多都在操场，陆寻在卫生间门口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后才鬼鬼祟祟地进去换衣服。

本来今天一切顺利，只是他忘记把校卡收起来了，在与那群人撞到时不小心掉了出来才会被认出。操场上玩cosplay、穿汉服的、洛丽塔的人很多，陆寻的存在感极低，但还是非常不走运地被拆穿了。

要是他们把自己女装的事曝光，又会被孤立了吧，只能再转学了……

陆寻把假发摘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应该习惯的，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认出了。

嘀嗒。

一滴液体砸在地板上，紧接着是一声小小的啜泣。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习惯了的，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

体育课。自由活动。

陆寻蹲在草地上拔小草玩，过了没多久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住，他抬头——居然是前几天的那个女生。

莫离手撑着下巴，问道：“你在干嘛？”

“是你啊，我、我在给小草遮阳！”陆寻看了看手上的草渣渣，灵机一动道。

显然莫离并不相信，她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说道：“你给小草遮阳，还顺便给人家理了个发，小草说谢谢了吗？”

陆寻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莫离也蹲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拔草玩，只是她的动作略显暴躁，一小片草地被她拔得乱七八糟，陆寻连忙出声阻止她：“那个，你拔的太用力了……”

“你刚刚不也在拔么？”

“唔……”陆寻挠了挠后脑勺，“这是因为我比较温柔……吧？”

莫离斜楞他一眼，连笑容都没给。

一阵沉默过后。

陆寻：“好巧，你们班也在上体育课啊哈哈哈。”

莫离：“话怎么这么多，你是自来熟吗？”

陆寻弱弱的说道：“我们见过面的。”

莫离面无表情。

“校运会上，我、我穿女装的……”

莫离的双眼一下子亮了，张开了大大的笑容，冷漠的气息一扫全无，“原来是你！”她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陆寻，脸上的笑意愈深。

陆寻被看得双颊发烫，他不自然地咬住下唇，眼睫毛垂下盖住眼睛，眼下的小痣显得楚楚可怜。

“你没穿衣服，啊不对，没穿裙子我还真的认不出来。”

“那是因为我化了妆。”

“不错不错。”

面对着含糊的评价，陆寻有些摸不清，他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好看吗？”

莫离含笑不语，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揉着肩就要往树荫底下走，陆寻焦急地追上去，像是一定要问个明白。

谁料莫离又突然停下来，她鬓边的发丝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朗声道：“你猜？”

短短的两个字很快被风吹散，女生毫无预期地降临又匆匆而去，如同一阵风；盛夏过去了，离春天也不远了。